“你的图很温暖,色彩缤纷,尤其笔下的人物明明线条简单,却能把每个表情勾勒到味了。”
“我擅长画童画。”
“再隔阵子就是我爷爷八十五岁大寿了,其实纪念杯我比较倾向贺寿味道的图。”
干么跟她说这个?
“我爷爷偏好古典神话人物,像八仙贺寿、麻姑献桃……”
他说他的,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认真记下来了?
好吧!有句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所以她唯一想到能回报的办法,大概只有参加比稿了。比得过比不过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参加了,表达了她对老人家的心意,况且她脚伤在家并不影响创作。
不过几天,她脚伤未愈,作品己完稿送出。反正她志在参加,不在得奖,后续的发展也就没在在意了。
火锅蒸气在灯光下形成氰氯白烟,在这有点凉的夜晚能看到此景是件享受又幸福的事。她先喝了一碗以钱糖鱼为汤底的清爽热汤,服务生递来温好的酒,她为彼此斟酒,想了想又把颜德君的那杯拿过来,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怎么倒给我又拿回去喝?”
“你不适合喝。”
“为什么?”
“你身体……那个,有些人不适合喝酒。”罗泽香及时打住差点说太多的话。
颜德君眼里有抹疑窦,他将她手中的半杯酒拿了过来,轻嚷了一口,沾口的酒尚不足以润唇。
“也对,看来即使想掩饰,可体质极差的事终究足纸包不住火,亲友间似乎都知道这事,想必你也是曾听说吧?”
罗泽香掩不住心惊,看看他的气色和挺拔的身形,她以为都过这么年,他应该疫愈了,怎么会这样?情况很糟吗?“……嗯?”
“宿疾一直反复纠缠……”
“你免疫系统的问题还是没好全吗?那个叫布莱特的医生不是该领域的权威吗?”她着急的问,话说完才发觉她是不是知道太多,反应也太过了?便偷吵他一眼,幸好他似乎没起疑。
颜德君不动声色的一笑。“你知道的真多。”
“就……志鳞说的。”不知道此刻正和男友约会的姊妹淘会不会喷嚏连连。
“即使是权威也有治不好的病人。”他夹了块沾了些桔酱的豆皮入口,味道清爽开胃。
“不会的!你、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好心情突然荡了下来,她拿起酒杯多喝了几杯。
看着她将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颜德君问道。“泽香好此道?”
“我吗?算是,也算不是。我每一次完成工作,就会约朋友去小酌,心情很糟也会喝,除此之外我平日没有喝酒的习惯。”
“所谓的朋友是志麟吗?”
罗泽香笑笑,两人份的酒一个人喝,即使她的酒量尚可,白哲的脸颊还是浮上一层薄红。“不是,是我的室友。我们偶尔会约去一家酒吧小酌。”
林志麟是好人,唯一的缺点是嘴巴太快、不牢靠,因此喝酒她很少找他喝,严格说来她的酒友只有俪梦姮。
她是不会像俪梦姮说的那样,醉到一定程度就口没遮拦,什么该说不该说的完全没能力过滤。话又说回来,目前为止,她尚未有机会见到梦姮的那一面。
可是她也知道人酒过三巡后,心情一放松,牙关也跟看松了,所以像她这种有秘密的人,真的要慎选酒友。
“两个女生一起去喝酒太危险,该找男性友人陪同。”
“还好,我们都是很有节制的人,目前还没发生过酒后失态,醉倒路边被什么人捡走的事件。”
“志麟会担心吧?”
罗泽香怔了一下,低下头。“嗯,他会担心。”
“我听阿姨说你们交往多年,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
她有些恍神。“喜酒?那个……”
“阿姨姨丈他们似乎都很急呢!老人家都是这样的。”
“那你呢?颜老先生年纪大了,你一定被逼得更急吧?”她这么说的时候,心里其实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绝对称不上愉快。颜德君三十了,事业有成的他不可能孤家寡人太久。
况且他的长相一流、背景一流,女孩子怎么可能放过这样优秀的对象?!如果、如果她不是罗泽香,连她都好想毛遂自荐。
距离罗云萝死后到现在过七年了,这些年他有交往的对象吧?是一个、两个……还是很多很多个?那现在呢?是不是有个交往稳定、随时可以娶回家的女友?
重逢后发生了太多事,她根本没往这层面想……或许也是她不愿意想吧,一认真想,答案有八成是肯定的。
颜德君有女友的事很正常,不正常的是自己很酸很酸的反应!没资格得到又在意,罗泽香觉得自己越来越面目可憎了。
颜德君喝了口热汤,泰然自若的说。“是啊,你要帮我介绍吗?”
她讶异的抬起头。“你、你……不可能吧!”
“是我的错觉吗?我没有女友的事你似乎很开心?”
这么明显吗?罗泽香的心跳得好快,“不、不是!”
“我其实不太挑对象,家世清白、身材中等、长相中等、年龄别差太多,正负六岁可接受……平均而言是中等美女就行。”
“目前的条件都不难,应该还有后续吧?”
“怎么说?”
“你开的条件简单易达成,真的这样容易,以你的条件,前来报名的女子手牵手只怕可以包围鸿祥大楼不只十圈吧?”
“婚后要和老人家住。”
这点罗泽香倒是可以理解,她一向知道颜德君和他爷爷的感情有多好。“这些可以先沟通吧,更何况,怎么一下子就跳到婚后的条件了?”难不成他选对象的条件就只有这样?
“因为……什么交往过程、甜蜜求婚都不重要,我希望能越快结婚越好,最迟也别超过一个月。”
闻言,罗泽香瞪大了眼,有必要这么赶进度吗?就算弄出“人命”也不用这么快吧?一时间她有些傻眼。
“所以,你如果有条件符合的朋友,倒是可以介绍。”
“那个……虽然这样问是交浅言深了些,但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急看结婚吗?”
“我爷爷的状况没有想象中乐观。”手术后每三个月追踪一次,近一次追踪发现又有异常,爷爷年纪太大,手术本身的风险也高,主治医师并不建议再开刀。
她久久不语,而后才勉强的说。“……结婚是一辈子的事,该挑个喜欢的人。”思及他的处境,她的心好沉、好痛。
二十岁以前的颜德君活在住家和医院之间,不敢奢望恋人,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女孩,最后却什么也没有,抓住了满把的空虚和遗憾;而现在呢?竟想随便娶个妻子让老人家安心,那他自己呢?
颜德君嘲弄的笑笑。“你是童书绘者,我有个小故事说给你听。有一颗种子在一座冰屋的庇护下才得以在恶劣的环境中平安长大,有一次他无意间看到一只美丽的鸟飞过,既惊奇又羡慕。
“眼见看小树渐渐长大,已经探出冰屋,冰屋对那棵树说。“嘿,你看,和你同样大的树都开花了,你要不要也开朵花让我瞧瞧啊?”小树断然拒绝,他见过美丽的鸟,他下定决心等它回来,再开出美丽的花吸引它伫足。
“日复一复,冰屋总会久久的询问一回,小树的答案没变过。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冰屋破了一个洞,不断的有水流出来,他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四季变化、春去夏至,炎热的太阳己经开始肆虐,冰屋禁不住热的开始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