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个性孤僻,不喜热闹,见到人多的地方就厌烦。
他的侍从白是了解他的毛病,马上道。“要不小全子去找,您先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歇,等小全子找到人了,立即来通知您过去。”小全子提议。
他皱眉的瞧着摩肩接踵、热闹拥挤的四周,实在感到烦躁,真不明白父皇与他也是同性情的人,怎么就有办法忍受陪母后到这样纷闹的地方,而且一待就是一整天,要是自己,将来再宠一个女人,也决计做不到这样,他摇头,不耐烦的朝小全子摆了手,“去去去,我就在那卖风筝的摊子旁等你,你速去速回。”
他懒得再去人挤人,瞧那买风筝的摊子前人最少,便决定去那里等了。
“好,奴才这就去,一有消息立刻回报。”小全子一溜烟的离开。
他踱着步伐,慢慢的往那卖风筝的摊子走去,心想,这老板真是傻呼呼,元旦天寒,这么冷的天谁会买风筝去放?不冻死才怪!
也许卖个博浪鼓都比卖风筝强。
他来到摊子前,发现卖风筝的是个小丫头,而且年纪很小,恐怕只有七、八岁吧?
不禁又想,她的爹娘也真是的,怎让一个小娃顾摊,这更赚不到钱吧?
但他向来不爱管闲事,身子一拐,站到摊子的一侧去,那旁边刚好有块大石可以让他坐着歇腿。
在石块上坐下后,他不住又抱怨的想起母后说什么要低调,不要扰民之类的话,要不他现在已要藏在他身后的御林侍卫想办法去为他弄张舒适的椅子过来,哪用得着坐在这硬邦邦的石块上头受罪。
坐了一会,他就感到无聊了,双目四处轻瞄,忽地就与那卖风筝的小丫头四目相交。
那丫头竟敢与他比起眼珠大小,和他大眼瞪小眼,未了,还对他挤眉弄眼起来。
简真放肆到了极点!
哼,此刻他人在外头就不与她计较,这要是在帝宫里,他非赏她个十杖八杖不可。
他扭过头不去理她。
谁知不久那小丫头居然跑到他身侧,双手托腮,睁着大眼睛,蹲着瞅住他道:“这位大哥哥,买个风筝吧!”
他冷笑,生意清冷,竟打上他的主意了,“不买!”他不客气的拒绝。
“为什么不,我家爷爷做的风筝飞得可远了,你若拿去与人比赛,包准得名次一回来。”她继续劝说。
“无聊东西,我从不放风筝,再说,若真要放,随便拿张纸绑上线升天,也无人敢超越我,何须要你的风筝争名次。”他不屑的撇嘴,试问谁的风筝敢超越太子的,又不是不想活了。
他态度恶劣,但她仍旧一脸的甜滋滋笑容,这教他瞧得有些刺眼,这丫头是怎么了,脸圆得像包子,上头还有一点一点的雀斑,这么个芝麻包子脸笑得肉都挤成一块了,真是难看啊!
他从小就讨厌难看的东西,这会见到一个丑丫头,嫌恶得都细眯起眼。
“你离我远些!”他马上要求。
小丫头哪理他,仍旧蹲得好好的,甚至那颗芝麻包子脸还靠向他了,“大哥哥,说真格的,你不买我的风筝会后梅的。”
“后悔什么?”买了才会后悔!
“瞧,这上头有名家画作,就算不放上天去飞翔,保存下来以后也能值钱的。”她突然由背后拿出了一只约莫书本大小的风筝到他面前,上头有几个怪模怪样的黑块,在角落还有落款,留下“默默”两字。
“别告诉我,这是你画的。”瞧她一副献宝的样子,他猜也能猜得出来这是谁之作。
她笑嘻嘻地,“大哥哥真聪明,这画以后很值钱的,你买还是不买?”她满怀期待的问。
他脸一拉,“这虫子不像虫子,豆子不像豆子的东西,将来能值什么钱,你小小年纪就知道来骗钱,将来长大也定是个女骗子,滚滚滚,别再来烦我!”他挥手道。
小丫头不死心,“您瞧仔细,这不是虫子也不是豆子,是我的自画像,只是画小了些,还有,我绝不是骗子,你千万别误会我,瞧嘛,你瞧仔细嘛!”她不死心,将风筝硬是推进他怀里,要他再瞧瞧。
他极其火大,在帝宫里谁敢同他这样罗唆的,自己到了帝宫外居然被个丑丫头缠上,还有那小全子怎么还不回来,他都等得不耐烦了。
“大哥哥,你眼睛不小,瞧清楚点嘛,这要不了多少钱,你买去吧……”
“放肆!我说不买就是不买!”他脾气本来就差,这会夺过风筝,一上火,立刻将那只风筝折成两截!
小丫头见了傻了半晌,原本爱笑的包子脸瞬间成了哭包子,“你不买就不买,怎能毁坏我的风筝,你、你可恶!”小丫头也不是好惹的,竟是跳到他身上,用力抓他的头。
他大惊,正要唤来藏身的御林侍卫时,天空忽然迸出了催璨的火焰来,所有人立刻欢呼的仰头望去,那大树银花当真是美丽辉煌至极,他愣了一会后,随即低咒一声,帝宫的烟火都放了,那不就表示父皇与母后都回宫里了,然而他还傻得在外头寻人,登时气得咬牙。
“你坏,赔我风筝,赔我风筝!”小丫头还在他肩头上放肆,扯着他大叫。
而四周群众情绪正热烈高涨的在瞧天空的烟火,谁也没留意到小丫头的哭闹声,但他的耳朵可要被她的哭声以及烟火炮声给轰得快耳聋了。
他回神正要抓下胆敢对他任意妄为的丫头狠揍,七、八个御林侍卫已大惊失色的冲出,其中一人揪起小丫头的后领,将她由他身上拉开,然后像拎小鸡一样将她拎在半空中。
“少爷,奴才等解救来迟,罪该万死!”御林侍卫慌张的道。
这烟火太盛大,人又多,夺去了他们不少注意力,远远大伙见两人在说话,小丫头年纪小,他们也没怎么防备,以为不会出什么事,怎知到后头这丫头竟敢大胆的扑到太子的身上,吓得他们连忙赶来救驾。
太子刁钻不好伺候,众人皮绷紧,就怕救驾来迟惹怒小主子。
果然见他怒容满面,但所幸这回他的怒气不是冲着他们而来,而是这个他们拎在手上的小丫头。
“我非宰了你不可,拉下去砍了她的头!”他怒气腾腾的说。
从小到大谁敢在他身上放肆成这样,该死,大大该死,砍这丫头脑袋一百次都不为过!
“少……少爷,不知者无罪,夫人交代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您不能随意杀生。”不知何时小全子赶回来了。
小全子找不到人,在见到烟火后得知皇上与皇后已回宫,便赶回他身边。
“但父皇也说,慈不掌兵,重典足以匡世!”他忿忿地驳道。
“话是没错,但照以往经验,皇上说的若抵触皇后说的,就以皇后为准……”小全子小声的提醒。
他脸一僵,禁不住咬牙切齿起来,父皇在人前横行张扬,但遇到母后偏横行不起来,所以说女人是烦人的东西,宠不得也放纵不得,父皇就是一时失足,才会爱上母后,他得谨记在心啊!
将来绝不给任何女人好脸色看,想要他的心,门都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饶了这鲁莽丫头!”他恨恨地让侍卫放了那还在踢腿挣扎的小丫头。
母后的话他虽不认同,但父皇听母后的,而他得听父皇的,父皇对他可没像对待母后一样和善,父皇若不爽心,也不会让他好过。
虽然父皇不曾对他打骂,但光要他奔波国事就足以令人筋疲力竭,父皇操劳折腾他从来不心软,有时鞭策得他三天三夜没法睡上一觉也不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