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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页

 

  她有种“逗弄到他了”的欣悦感,即便他板着脸,却觉他不再那么淡漠、不可捉摸。

  苗沃萌轻轻地甩袖,没再理会她,竟是矮下身来,坐在那个好不容易才止住哭声的孩子身畔。

  陆世平微讶地扬眉,见他借用孩子那张较小的七弦琴,秀指优雅有力,为孩子再次示范指法。

  他待孩子依旧淡淡不苟言笑,但极具耐心,直到那双肥润小手愿意试探地在琴弦上拔抚,琴音犹僵,然已抓到诀窍,他才起身。



  两人像养出了某种默契,他甫动,她便把手臂递去让他握住。

  心热悸动,在这一刻。

  觉得能与他这样亲近,能瞧见他种种面貌,尽管他私下端起主子架势欺负人时很是可恶,她依然心甚欢喜。

  对他起了非分之想,一开始察觉时,羞惭盈于心内。

  可后来明白了,她对他并无丁点奢望。

  苗三爷之于她是一道太高、太亮、太灿烂夺目的光,偶尔与光交集,她知道心软情动是怎么回事,却从未想过要抓住那抹灿阳、追逐那道明光。



  所以也就坦然了自己的非分之想,内心一片清明。

  她喜欢他。

  如此而已。

  ***

  一早来到琴馆,琴课结束时已近午寸。

  原本安排仍从琴馆后门上马车,但苗家护卫急急挡住了,说是后门突然堵了一大群文人学子,携琴而来的人还不少。

  那些人大抵是一早就挤进琴馆堂上久候,却只闻二楼教琴之音,无法见苗三爷一面,知他欲离去,又见苗家马车停于后门,便蜂拥而上。

  “三爷,要不改走前门?现下大伙儿挤在后门,前头倒是清空了。”馆主道。

  于是一名护卫前去知会等在后门的车夫,陆世平引着苗沃萌跟随馆主快步移往前头,也不敢大剌剌地等在大门口前,而是避在琴馆左侧一条巷内。

  见苗沃萌面色有异,她低眉沉吟,便问:“被围、被堵、文人学子们争相一见,三爷每回来琴馆授艺,不都如此吗?”

  “平露姑娘……”她虽是丫鬟身分,但馆主见苗沃萌对她甚依赖,再加上今日小琴徒大哭,被她使了“对主子大不敬”的手段哄住,因此对她言语时,便也多几分敬意。“三爷每回过来,确实有许多人争见一面,但今儿个人多得有些过分了,而且不依不饶的,还堵门围车呢,这可太不像话!”

  陆世平闻言亦微蹙眉心,不待她多想,守在小巷前的护卫已扬声道──

  “三爷,有群人往这儿冲来!”

  一时间脚步声杂沓,由远而近,许多声音嚷嚷——

  “在那儿、在那儿!”

  “苗家三爷出来了呢!”

  “唉哟,别挤啊!谁踩了咱的脚?”

  “三爷!苗三爷!别拦着我!你谁啊你——”

  馆主连忙冲至巷前,与苗家护卫一挡再挡。

  护卫虽是练家子,这时也不好用武力逼退众人,只能采取守势,然苗家马车迟迟不来,文人底子的馆主终被推挤得东倒西歪,唉唉叫疼,此时要喊琴馆里的人出来相帮也已不及。

  “跟我走!”陆世平见势态不妙,没让苗沃萌继续扶她小臂,而是反手一抓,稳稳握住他的手,拉着便往巷内跑。

  先是慌意袭上心头,苗沃萌从未这般迈大步疾奔,更别说他如今失明,要毫无顾忌往前奔冲,实得克服内心惊疑。

  但扯着他便跑的女人不给他半点迟疑机会。

  他被迫跟随她。

  盲杖不知掉在何处,当他意会到时,手中已空无一物,他能依靠的似乎仅剩下她,那只牢牢握紧他的小手。

  许是如此原因,他强令自己定心,修长的指亦反扣她的秀荑,放任她带领,

  她终于缓下奔跑,他感觉背贴墙面,心想她大概躲在转角正在探看。

  “三爷,出了这儿,外面便接水巷,到了那儿应该有不少收生丝或交布货的小舟或小蓬船,肯定知道苗家‘凤宝庄’的丝绸铺子在哪儿,咱们请他们相帮,摇船送咱们过去。等进到‘凤宝庄’丝绸铺,三爷安全无虞了,届时再请人回琴馆知会一声。”陆世平脑中急思,只顾着做、顾着说,不耐多语的喉儿磨得嗓声更哑。

  她拉着他欲抬步再走,突见几名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出现在巷中,一惊,忙将苗沃萌推回原处。

  “有人。”她低语,眸光环扫,瞥见一户人家的后门门扉微敞,想也未想已拉他躲入。这户人家在墙内门边植有一棵杏树, 她将他带至内墙与树干间所形成的隐密处,双双倚树而立。

  “刚才那几人也作文人打扮,虽不知与围住琴馆那些人是不是有关,咱们还是先躲过再……再说……”终于啊终于,她只顾着“观察敌情”的双眼终于挪向身畔男子。

  乍然一望,她心房鼓震,一时间竟堵了话。

  他的神态不惊不悸,无半点惶惑,淡然眉宇偏冷,却似藏着某种……深趣?

  只是眼下岂是玩笑时候?

  两人手仍紧握,她不会放开他,五指硬穿过他指缝,与他密合。

  鼻中尽是他身上檀香,近近再瞧他俊美面庞,一颗心极不争气狂鼓。

  她轻细喘息,低声问:“……三爷的盲杖怎不见了?”

  “因某人不由分说扯着我就跑,连杖子掉了都不肯相理,你说,它是怎不见的?”他慢腾腾道,五官微绷。

  闻言,陆世平像被掐住脖颈,胀红脸,气息窒碍。

  按理,她心中有主意,也得问过主子意思,回想方才之事,她、她似是独断独行了,硬拉着他就跑。如以往在‘幽篁馆’与师弟之间的相处,师弟总听她与师妹的话,今日遇险,她那“大师姊气势”一下子没按捺住,却忘记身边的人并非师弟,而是她的爷。

  “那、那……奴婢等会儿回头找找。”

  “你想把我一个人丢在此处?”他声微狠。

  “不是的不是的——”她急语。“待将三爷送至咱们的丝绸铺后,奴婢再回来找。”她五指再次收拢,手心贴紧他柔软的掌。“不会丢着三爷不管,不会放开的。”

  他胸口起伏略明显,气息稍紊,双目近近“逼视”她,久“望”不语。

  “三爷?”她被他“看”得心尖直颤,血中热潮直涌。

  “你赔给我。”

  “啊?”他……他要她赔什么?

  “盲杖。旧的那根我不要了,即便寻回,我也不要了。你赔给我,要亲手做的才行!”没听到她答话,他眉微凛又道:“你都能抢着替太老太爷修七巧盒,还抢我手中的木头制琴,区区一根点路细杖,岂难得倒你?”

  ……抢?

  她哪有抢着修七巧盒?

  她也没要抢走他制琴的活儿啊!

  他这……根本是含血喷人嘛!

  “说话!”长目眯了眯,他沉声命令。

  不能骂他、踢他、捏他、掐他,然而心火直窜,她总能……总能……

  踮起脚,脸蛋凑近,她的唇一下子贴上他的!

  第9章(1)

  一贴上那略凉却柔软无比的唇瓣,陆世平便觉胸房中有什么慢慢融化而开,热烫流淌,即便她又冲动行事,这般渴望却早已甚嚣心上不知几回。

  再次遭她轻薄的男人,除一开始四片唇瓣相贴的瞬间震了震,对她接下来的攻城略地又采取不迎不拒的态度,仿佛正冷眼“看”她能张狂到什么境地。

  她一手与他交握,另一手则抱住他的腰,将他背后的衣料揪得发绉。

  螓首一偏,她舌奔进他唇齿内,更深、更深去吻,终觉他气息粗浓,听到他哼出一声沙哑且极其暧昧的申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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