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立即同意了女儿的建议,说:「好!好!就让惜良去好了,惜良更老实更能吃苦些,让他去好。」
这么说着,顾景宏却将目光试探地看向原平之,没有原平之的允肯,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心。
原平之笑道:「今日下午就让惜良来家里一趟吧,我看看他擅长些什么,或者先跟着我一阵子,慢慢学些东西再独立工作也行。」
「好!好!我这就回家去,让他准备准备!」顾景宏顿时大喜过望,立即放下茶杯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就要回家去。
原平之和顾惜恩亲自将顾景宏送到二门口,见他上了马车,逐渐远去了,夫妻两人才回转藤萝馆。
途中,顾惜恩轻轻挽住原平之的手,轻声道:「夫君,我们一定会感情如一白首偕老的,对不对?」
父母感情不睦,母亲早逝,父亲落魄,看着这样的结局,顾惜恩真的难过。
原平之没有回答她,只是反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承诺什么的,只有经历了时间的验证,才会真正珍贵,他希望到了晚年,她已经不需要这样不安地向他询问。
时间会让她逐渐安定,逐渐笃定。
暮春四月底,原平之率领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奔赴幽州。
金陵到蓟城这一路并不算太难行,前半段路沿着大运河的路线乘船,庞大的船只非常平稳,而南方人士亦多识水性,不会晕船,所以平安无事;倒是在海津镇下船转乘陆路马车之后,土路的颠簸让许多娇生惯养之辈难以适应。
而顾惜恩也很不适应,多年的征战让北方处处荒芜,连官道也因为缺少修缮而起伏不平,再加上天气燥热起来,北方又干燥,快到蓟城时,顾惜恩开始不舒服了。她先是浑身虚弱,后来小腹疼痛,一开始她以为是月事来了,而且也确实见红了,可是后来算算日子根本不对!
之前因为原平之返回金陵,惊喜纷扰后又马上准备北行,各种忙碌中,顾惜恩忽略了自己的月事并没有按时来到,那时已经延迟了半个多月了。
当她的小腹疼痛越来越严重,已经无法忍耐时,她才偷偷告诉了自己的陪嫁嬷嬷。陪嫁嬷嬷立时大惊,当嬷嬷问清楚了顾惜恩的情况后,更是担心——她家小姐可能流产了。
谁也没想到顾惜恩会这么快怀孕,她真的年纪还太小。
原平之自己也特地吩咐过嬷嬷和大丫鬟,在顾惜恩沐浴时加入有助避孕的一些药材,他也担心妻子年纪太小便怀孕,有害身体。
可是千防万防总还是没防住,顾惜恩真的怀孕了,而且因为路途颠簸劳累流产了。
跟随北行队伍的太医也没能救回原平之和顾惜恩的第一个孩子。
顾惜恩整个人都傻了,甚至连身体的痛楚都感受不到了。
她的宝宝没有了?!
她怎么会没注意到自己月事的异常?她怎么会没考虑过夫妻圆房之后就有可能怀上小娃娃?
她口口声声说要为夫君生娃娃,可是她怎么就这么不经心?
都是她的错!
身为一个母亲,她居然不知道宝宝已经在她的肚子里,她怎么可以如此粗心大意?
顾惜恩难受得几乎无法承受,在原平之的怀抱中泪流不止。
「别哭了,太医说了,这个时候要小心自己的身体,小月子也是月子,这时候哭泣对眼睛不好。」原平之也难过,可是他更在意顾惜恩,她真的年纪太小了,这个年纪无论怀孕还是流产都是极大的折磨。
说起来还是他的错,如果他不那么心急与她圆房,如果他能再耐心等待两年,等一切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就不会对她造成伤害了。
顾惜恩啜泣着,埋首在原平之的怀中,哭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我不是个好母亲,呜……呜呜……」
她已经这样哭泣了好久,原平之真怕她哭坏了眼睛,他叹口气,低声对她说:「快别难过了,如果不是一路颠簸也不会出事,而且宝宝也绝对不愿意让母亲伤心,不然他会不安心的,知道吗?」
顾惜恩的哭泣果然压抑住了一些。
原平之继续安慰她:「我听老人家们说过,宝宝未成形之前如果去了,父母若真心思念,宝宝还会再回来的。」
「真的?」顾惜恩抬起红红的眼睛问。
原平之点头,说:「你要好好调养身体,这次要把自己养得健健康康的,然后我们再要孩子,到时候宝宝一定会回来的。」
顾惜恩点点头,握紧了原平之的手,她努力想让自己振作,可是热泪还是忍不住洒在了两人紧握的手上。
第10章(1)
五年后。
景国 幽州 燕京。
如今的燕京就是以前的蓟城,三年前皇帝玄昱亲自赐名燕京,作为景国的新京城。
如今的燕京是一个盛况空前的大工地,直接、间接的劳动力超过十万人,日以继夜地辛勤劳作,就为了建造一个宏伟壮丽的新都城。
五年的时间,仅仅够原平之将燕京圈划出一个大框架,外城、内城、皇城、紫禁城,由外向内层层包围,将紫禁城拱卫在都城最中心的位置。
紫禁城为宫城,是皇宫禁地,也是整个都城的中心,处于城市东西中轴线上,形势恢弘,气魄宏伟,较金陵皇宫更为壮丽。
现在原平之工作的重点就是建造紫禁城,以及紫禁城和皇城的各个城门。
再过两年,皇帝玄昱就准备迁都了,最起码要先将他居住的地方建造好。
玄昱是个急性子的皇帝,他不想等到自己白发苍苍的时候再迁都,所以他直接吩咐原平之加速工程进度,替他先盖好几间屋子,让他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了。
皇帝说得简单,可是手下人又怎敢真的随便给他两间屋?怎么也要盖得富丽堂皇,能够更加展现新京城新气象才好吧?
所以原平之累得很。
昔日养尊处优的纨裤子弟,如今变成了工作狂人,一日十二个时辰恨不得工作十个时辰。
偌大的工地处处有问题,虽然他已经极力将权力下放,但是完美主义的性格让他很难真正放心,难免就要面面俱到、事必躬亲,再加上经常在工地奔波,他如今整个人累得又黑又瘦,每每让顾惜恩亲自伺候他沐浴的时候都难受得不行。
万幸的是,顾惜恩每天都紧盯着他按时吃饭,精心为他调配营养,他虽然又黑又瘦,身体却不虚弱,反而结实了许多,精神也一直很好。
每每顾惜恩担心他时,原平之却笑着说:「刚成亲时,你让我去忙,我都不知道该忙些什么,每日遛鸟斗鸡的,觉得日子可真漫长,一日一日过得很慢很慢。现在却好,一年一年都觉得时光飞逝,好像还没做出些事情,时间就过去了。」
显然,他喜欢这种忙碌,忙碌充实的日子让他不再觉得年华虚度,让他不再总是懒洋洋的,让他有了更多的自信和成就感。
以前,他觉得做个纨裤米虫没什么不好,可日子总过得轻飘飘的,好像无法落地的鸟儿,即使没做事也有种虚虚的疲倦。
现在,他终于双脚踏在了坚实的土地上,日日辛苦奔忙着。累,却不倦,他的心里充满了快乐。
这五年时间过得飞快,于国于家都发生了许多大事,其中最重大的莫过于「皇长子事件」。
两年前,玄昱派人将十三岁的原琅接回了金陵,并且让原琅认祖归宗,名为玄渊,皇子中排行最长,是为震惊景国朝野的「皇长子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