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他没有?你没发现这个月要丢进资源回收处的那些过期的外文书报杂志,都被林少丰拿回去了吗?」
「他付钱了没有?」楼然显然对这个话题无爱,懒洋洋的问。
「有有,一本十元,大量收购也没有要求打折,很够意思吧?」
「那我就代全公司的同仁谢谢他为公司福利金做出的贡献了。」
曲耘禾趁他不注意,用力抽出被握着的左掌,反手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
「你知道我的意思。他是有在努力的,反正对他宽容一点。」
「还要继续谈这个话题吗?那你自便,只要左手借我捏捏就好。」说完又抓住她的左手把玩起来。
「好吧,谈回公司月刊的标题。」曲耘禾失笑道:「我真好奇这样类似的八卦,还会传出什么更离谱的。」
「离谱?你是这么觉得的吗?关于你,和我。离谱吗?」
楼然仍然是懒洋洋的表情,但由于握着她的那只手掌微微加重了力道,让曲耘禾发现了他情绪有所转变,却不明所以。
「楼然?」
楼然只是看着她,没说话,眼神幽暗沉凝,像承载着太过浓厚的情感,堆聚盈满,却始终不肯倾泻而出,形成一种即将溃决的压力,向曲耘禾压迫而来。
曲耘禾心一惊,某种隐约的了悟浮上心头,那是两人相认以来,始终未曾说开的部分……
未曾说开,不是因为遗忘,不是因为逃避,而是因为……不过小心翼翼的想维护着。
维护着心中最珍惜的那部分,生怕一个处理得不恰当,就把它伤害到了,或者走向两人都不愿意见到的结果……
两人一直在表态,在试探。这并不令人吃惊,他永远是个积极进取的人,在目标前面,从来不迟疑,也不曾踌躇,像是人生字典里没有患得患失这成语似的。当他小心谨慎时,只是为了更成功的夺取,而不是在犹豫忐忑。
正当他们这方小天地陷入一种迷离的暧昧中无法自拔时,一道爽朗的女声突然打破了这一切……
「哎!耘禾!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
曲耘禾眨了眨眼,将眼底的所有情绪都收拾好,才起身对着来人道:
「陈姐,好巧。你也来吃蔬食?」
「当然啦,天天大鱼大肉大油的,至少偶尔要来吃一顿素食清清肠胃一下。就算菜比肉贵得离谱, 得认了。」那名被叫陈姐的中年妇女虽然嘴巴还在跟曲耘禾说话,但眼角已经偷偷扫向楼然好几次了。当然不是因为看见帅哥的关系,而是——这个看起来很成功的人士、很性格的帅哥,一只咸猪手正牢握着曲耘禾的小手,都没半点避讳的。
曲耘禾顺着被握着的手,拉起楼然,将他介绍给陈姐。
「陈姐,他叫楼然,是我现在服务单位的同事。」
「哦……同事?」陈姐眉毛挑得好高,眼神很暧昧,声音很戏谑。
如果陈姐是打算用这种口气来逗曲耘禾脸红发嗔跺脚直叫「人家不依啦」之类的反应的话,那她肯定要失望了,还是回去补脑一下自我安慰吧。
曲耘禾接着对楼然道:
「楼然,陈姐是我的骨科主治医生。不只住院那一年给了我很多关怀与帮助,后来医院的工作也是她帮我开后门安排的。她叫陈诚琳,就叫陈姐就好。」
「陈姐您好,感谢您对耘禾的照顾。」楼然闻言,敛尽了满身的气势,温和而恭谨的朝陈姐点头招呼。
陈姐被楼然前后截然不同的气势给惊了下,不明白方才还一副霸气侧露人上人的气息,怎么可以这样自然而快速的转换成温和诚恳好好青年的样子?而且两种面貌很合理的出现在他身上,没有半点虚伪的感觉。
「哎!没什么的,都是我该做的。而且耘禾是个乖巧的孩子,我很喜欢。」
「陈姐,你用过餐了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坐?」曲耘禾问道。
「不了,我们骨科医生聚餐,楼上包厢里一群人都在等我呢,我得快点上去,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到这里,陈姐又用眼尾扫了扫楼然握着曲耘禾的那只手。
「陈姐,有什么问题吗?」楼然大大方方的任她看。
「耘禾,你跟这位楼然先生,除了是同事,还有别的吗?」
「啊?」曲耘禾当然明白陈姐的意思,但一时之间,却无法回答。
「她是我的女朋友,我是她的男朋友。」楼然笑笑的告知陈姐。
不过,曲耘禾觉得,他更像是在告知她……
告知,然后,定案,于是,曲耘禾成为楼然的恋人。
这不是一个开始,而是,继续。
继续于——关于「友达以上」的探索。
知道此时,此刻,此地,楼然以完全不容回避的强烈硬姿让曲耘禾知道——
他想做的,不只是朋友。
第八章 现正热恋中(1)
「这得怪你。」
「我可不认。」
「要不是从高中起就跟你成日厮混,我哪会错过修恋爱学分的机会?」想当年,找他告白的女人也是有几个的。
「你不想做的事,谁能勉强你?你想做的事,谁能阻止你?」
「所以,你对于我们现在的关系,是因为无法阻止,所以认命吗?」语气有点威胁。
「也不是。」认真想了想,「说起来我不也是被你给耽误了吗?咱俩谁也别说谁啦,凑合着吧!」
「凑合?」哼声。
「不凑合怎么办?你我都没修过恋爱这门学分,也没良好的参考对象,现在你说要恋爱了,就能知道具体怎么操作?」
「你在应付我们的恋情,你没有诚意。」他指控。
「哎哎哎!轻点轻点。」曲耘禾低低哀呼,躺在沙发上做垂死状。
楼然停住按摩她小腿的手,问:「真的痛?」
「那个地方打了钢钉,骨头碎得比较严重,虽然现在算是痊愈了,但陈姐说要观察一年到三年,看骨头长得正不正,不正的话,要锯开重新长。」曲耘禾说得云淡风轻,看到楼然表情严肃,轻笑道:「嘿,你眉头都打蝴蝶结啦!这没什么的,总之我现在没事了。」
「……是啊,无论如何,你至少是活生生的。」说完,横她一眼道,「身体都破成这样了,居然还敢反对我换掉你的床垫。」
「阁下换掉的只有床垫吗?」曲耘禾觉得这个人的霸道真是随着年纪长大而与时俱进,伸出手指比了比现在两人坐着躺着的长形真皮沙发,又朝整个小客厅划了个圆圈,戏谑道:「除了中古屋没办法变成新屋,屋主没从曲耘禾换成楼然之外,眼下所看得到的一切,有哪样没被你换掉的?」
「那不叫换,叫添置。」楼然淳笑,「那几年前屋主不要的垃圾都败坏成那样了,亏你还敢使用。」
曲耘禾懒得跟他争这个,她想问的是:「打从你登堂入室之后,我妹就很怕你,老是躲你躲得远远的,也不怎么吭声,但上星期床垫送来时,我好像听见她朝你嚷叫,你逗她什么了?」
「她没跟你说吗?」
「她不肯说,但看着我的表情更加痛心愧疚了。」这阵子时间都被楼然占据掉了,一直没能找个时间与曲秀颖好好谈谈,那丫头的小脑袋瓜不知道把她给补脑成什么样了——肯定是怎么悲惨怎么来,怎么狗血怎么想。
「也不是什么大事。」楼然又开始帮她按摩,着重在那处骨头碎裂最严重的地方,小心按压着,他的按摩技术非常出色,当年特地去跟一个老中医学的,只为了让丰禾日渐无力的四肢,萎缩的速度可以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