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母亲曾说过:「神仙眷属是不存在的,我们都是凡人,凡人夫妻懂得协调和让步,才能营造比神仙更美满的生活。」
她难免有点浪漫的冲动,什么都不想管了,就这么随他一生一世,但不想赌运气,希望与他走的每一步都很踏实。他的行为冲动,但她相信他思虑周全,求婚是因为他爱她,他和她同样有信心维系婚姻。
但她还是慎重地再思考三天才点头,曹亚劭随即向双方家长宣布,两人打算结婚的消息。
曹爷爷当然乐歪了,夏母也很欢喜,婚礼风风火火地筹办起来,曹家另外两个兄弟自然全力相助,甚至曹仲的妈——那品莲,也回来帮忙。
美丽的那品莲是房产经纪,年纪三十出头,模样仍旧青春娇嫩,跟曹仲站在一起像一对姊弟,她和夏香芷交情不错,自愿担任她的新娘秘书。
「之前我同事结婚,也是我去帮忙化妆,效果是人人夸赞呢!全交给我,保证让你当最美丽的秋天新娘!」那品莲对自己的化妆技术非常自豪。
曹仲也帮腔。「小箱子,你看我妈三十岁看起来还这么年轻,都是化妆的效果,老妖精的手艺绝对可以信赖——啊!」后脑挨了两记巴掌,其一是自家老母,其二是他二叔。
「「小箱子」是你叫的吗?」曹亚劭对付潜在的情敌毫不手软。
「你这小妖精,说谁老?」那品莲横眉竖目地掐儿子的脸,掐得他唉唉叫。
既然那品莲这么热情相助,夏香芷也就接受她的好意,毕竟她不敢让母亲太劳累,还要顾及茶园,婚礼的大小事都是自己来,帮手是越多越好。
曹亚劭自然也会帮她分担,在她忙不过来时,他劝她在可接受的范围内简化一些礼俗,为了怕她误会,他赶快解释。
「是考虑妈的身体状况,婚礼简单隆重就好。」他已改口喊夏母一声「妈」,又补一句:「我不是不想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你想怎么办我都赞成,我只是担心——」
「我懂你的意思。」他对她母亲的体贴,让她倍感窝心。「你好像很怕我生气?」近来他凡事都要再三请示她的看法,让她很不习惯。
「我不是怕,我是疼你,怕你辛苦。」他一本正经地说,惹得她轻声笑。
「真的,我不怕,只是你脸色一沉我就开始惶恐,你掉眼泪,我就觉得罪该万死,好几次都想自己捧个算盘去角落跪。」他叹息。「我这个症状,是不是所谓的「惧内」啊?」
「不管是不是,我希望你这个毛病永远医不好。」她顽皮地笑,随即正色。「我也有两件事想说,你先答应我,不要生气。」
见他点头,她才忐忑道:「我们可以不要度蜜月吗?也是因为我妈,我不敢走太远,本来这是我一个人的事,要你配合并不公平……」
话语因为他在她唇上一啄而中断。
「都要结婚了,就不要分你我。」他温声纠正她。「蜜月也不过是旅行,往后还有机会去,你不急,我就不急。第二件事呢?」
「……我们要寄喜帖给田小姐吗?」虽然她口头邀约过,但田馨妮算是他那方的「友人」,理当由他决定。
「寄啊,她也用红色炸弹炸过我,我当然要报复——呃,要「礼尚往来」,好歹回收一点礼金。」他语气玩笑而轻松,似乎已能用平常心看待旧情人了。
既然他能,那么她也能,她微笑。「好,就寄给她吧。」想了想,她又道:「现在还是筹备阶段,婚纱还没拍、喜帖还没寄,要是你想把婚期往后延,还来得及,毕竟我们决定得有点仓促。」
现在她对彼此更有信心了,不想把婚姻当作彼此关系的保证,她希望婚姻不是一个不得不履行的承诺,而是他心甘情愿的相许。
他的回答是一记热情的吻,用行动表示化绝不后悔。
的确,这么突然的求婚,他自己也很意外,但不后悔。
在她身边的每次呼吸,都觉得温暖自在,每次眼神相接,都愉悦而心醉,求婚不是为了对旧爱示威,呛声「他也找到人结婚了」,是他渴望延续和她在一起的美好感觉,让彼此人生更紧密地缠绕。
他是无法自拔地爱上她了,期待与她展开人生的新一页。
但决定寄出喜帖的隔天,媒体惊爆田馨妮被家暴、入院治疗的新闻。
看见新闻时,曹亚劭惊骇,田馨妮曾说丈夫嫉妒心重,但叶庆隆毕竟是爱她的,怎么会动手打她?他立即就想打电话去关心,又担心夏香芷误解,最后只传了简讯。
当晚,田馨妮就透过经纪人发表声明,澄清她是在家中滑倒,为了安胎才到医院,严厉地驳斥夫妻失和的传言,事情不了了之,田馨妮始终没回他的简讯。
两个月后,曹亚劭与夏香芷在秋天举行婚礼,席开三十桌,有一半都是曹亚劭同系的学长或学弟,婚宴现场简直是小型的建筑师集会,单南荻帮忙招呼宾客,他独自赴宴,并未带妻子出席。
婚宴开始前,夏香芷在休息室里等待,母亲身体不适,几位伴娘陪她出去呼吸新鲜空气,那品莲帮她补妆,一面给她打气,安抚她紧张的情绪。
「你美极了,是我这辈子看过最美的新娘,等等记得多点笑容,展露幸福甜蜜的样子就对了,对了——」那品莲辛辣地叮咛。「今晚记得穿我送的那套性感睡衣喔,洗得水当当香喷喷的,上床等你老公。」
「可是那件开衩到腰……」夏香芷的脸快要比辣椒还红。她实在没勇气穿上啊。
「开衩到腰算什么,我本来要送你短得遮不住屁屁的欸,不要怕,那衣服凡是男人都爱,我保证亚劭也不例外,你要是太害羞不敢穿,不然干脆别穿,搞不好他更高兴。」
「莲姊,别说了。」她整个人都快燃烧了。他和她一直规规矩矩,只有拥抱亲吻,她根本想都不敢想新婚夜。「你和大哥当年结婚时,新婚夜也穿这种睡衣?」
「那个年代哪有这么前卫的东西啊?一套红内衣就算很时髦了,再说那时我害喜很严重,新婚夜一直抱着马桶吐,把冠珩吓坏了,他整晚忙着照顾我,慌慌张张地打电话,到处问人怎么办,要不要把我送急诊,根本没注意我穿什么。」
「大哥他也会慌张?」曹家大哥给她的印象是庄重和沉稳,好难想象他也会惊慌失措……啊,那时他还不到十八岁,慌张也是情有可原。
「我生产时更糟糕呢,我大哭大叫地喊痛,他抱着我直哭,生下阿仲后……」遥想当年,那品莲轻轻叹息,蒙眬的目光竟然有点……少女的娇羞?
夏香芷稀奇地瞧着她,品莲姊生下儿子后,夫妻渐渐失和,最终走上离婚一途,可是看她缅怀过去的温柔神情,其实两人也有过甜蜜时光吧?
有人敲门,那品莲过去开门,是曹仲,他低声对母亲说了几句话,那品莲秀艳的眉头微蹙。
曹仲忧心忡忡地问:「怎么办?爸说来者是客,要让他们入座,还有几个记者跟来,单叔叔把他们挡在外头。」
「来就来吧,兵来将挡,我们是主人,他们是客,谅他们不敢怎样。」她挥挥手让儿子出去,关上门,见夏香芷询问的眸光望着自己,反正待会儿敬酒也会碰见那两个不速之客,于是她率直道:「田馨妮和她老公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