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来找他,是找你。」
她们还有什么话可说?经过了那一回,她已知言语说不通,好么最好别费事夹缠。
「孩子在房里睡。」
「我说几句话就走,不会太久。」
若不顺着她,是无法打发她走了。
她也不想与人在那里僵持不下,便依言举步,随她出了前院,停在前头树荫底下,防备地拉开几步距离。
既然道理说不清,那就敬而远之,她不惹事,旁人了别来惹她。
陆想容盯着她发上的银簪,「欢欢喜喜逛市集。挺一家和乐的嘛!」
一家和乐,又碍着她了?
莫雁回迎上她的目光,心下一颤。
才多久不见,那眼神已是满满的阴暗与扭曲,她为何会变成如此?就因为一段求不得的感情?
「我今日是来告诉你,对于阿阳哥,我、绝、不、放、弃!」
不放弃又如何?他们已是夫妻。
「所以呢?」
「我会不计代价抢回他!」
莫雁回本不欲与她说太多,想了想,仍是道:「是我介入了你们,还是你介入了我们,这该如何去算?一直以来,我心里从来都只问他要什么?无论他作下保种选择,我都成全他,只是这样而已。」
「称心如意的是你,你当然会这样说!」如果今天是她成了阿阳哥的妻子,漂亮话她也能说得很溜口。
信不信,随她。
「你来,就为了说这个?」
「我是认真的,哪天你失去心爱的东西时,就会明白我的感受了,我会让你比我更痛,悔恨莫及!」
不想回应这低劣的威胁,她转身回到屋内。
淘米洗了放入锅内蒸煮,料想孩子也差不多该喝奶了,进房一探——
摇篮内,空空如也。
哪天你失去心爱的东西时,就会明白我的感受了,我会让你比我更痛,悔恨莫及……
陆想容那番话浮现脑海,她霎时明白。
一转身,火速飞奔而出。
树荫下,那身影仍悠闲静立,仿佛知道她会来似的,一直在那儿等着。
「孩子呢?」她劈头便问。
「什么孩子?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呢!可不像有人,残花败柳还不知羞,成日勾搭别人的男人——」
莫雁回挂心爱子,失了镇定,扬声一吼:「不要跟我装傻!孩子呢!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那谁来把我的男人还给我?」
这等于是间接承认了。
「陆想容,你疯了,为了男人,你连无辜的孩子也要牵扯上?」
「我就不无辜?你在伤害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承受那些?」
莫雁回没心思再与她辩那些夹杂不清的恩怨,满心记挂着孩子的安危,「我再说一次,把孩子还给我!」
「偏不。」
她怒气攻心,失了理智,抽出发间的银簪,一个欺身上前,抵上对方咽喉,「孩子若有个闪失,我杀了你陪葬!」
「好呀,反正我活得没也什么意思了,有你儿子垫背,看你哀恸欲绝,我死也瞑目。」
「陆想容!」执簪的手,朝颈上划去。
她千不该万不该,踩了一个当母亲最大的禁忌,为了孩子,她可以什么都豁出去,「你说不说!」
陆想容吃痛,咬牙硬是吐出声音:「我不!」
她扬臂再划一道——
「雁回!」穆阳关的惊喊声穿插而入,她动作顿了顿,见他快步奔来,将陆想容由她揪扯的指掌间拉开,隔开两人,「你这是做什么?」
她说,她没推想容,也没有丝毫针对之意,可是这一回同是他亲眼所见,想容颈上那道血淋淋的伤痕,是她亲手划下的。
他当下,只觉一片惊惶,不知要如何袒护她。
莫雁回步履颤了颤,满心惶惑与恐惧,想倚靠的丈增臂膀,却去扶了另一个女人——一个外心积虑想伤害她、对他们孩子下手的女人。
「清雅不见了……」
「什么?」尚未意会过来,陆想容揪住他臂膀,使劲地摇头,泪花纷坠。
「阿阳哥,我没有……不是我……她、她、她……」
「是她!她亲口承认的,你是信她还是信我?」
「我没有……我爹要找你,我只是来说一声,你不在我就要走了,然后她就从屋里冲出来,赖我抱走了孩子……可是、我连你家大门都没进去……」
「她何必进大门?真预谋要做什么,多的是人能接应她。」
她们一人一句,听得穆阳关头都疼了。
「停!都别说了,雁回,你前前后后找过了吗?」
何必找?四个月大的孩子,连爬都还不会。
「雁回,你先回去,我来与她谈。」
莫雁回也知,陆想容对她只有憎厌,她留下于事无补,由他出面劝说或许还来得有用些,于是抱过长子,强迫自己捺下性子回屋等候。
穆阳关回身,扶起跌坐在地的陆想容,「走吧,先送你去看大夫。」
无论如何,总得先把伤口处理好了,才有办法谈下去。
第17章(2)
沿路上,她一句话也没说,泪水簌簌掉着,涌出的鲜血染了一帕子,看上去甚是触目惊心。
让大夫处理好伤口,他亲自送她回去,路上想着该如何启口。
「阿阳哥,你该不会相信她的话吧?你认识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我当然知道。」可是雁回也没道理拿自己的孩子来开玩笑啊!
「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老要针对我,我已经再三保证过,不会背着她与你有什么了,她还是对我充满敌意,或许是觉得你是抢她来的,心里头不踏实……她不信我,难道也不信你吗?」
会吗?雁回会这样想吗?
「那么,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她一愕,「什么?」
「我是人,有自己的感受,不是谁要抢就抢得走,这点,你是知道的吧?」
她呼吸一窒,暗暗心惊。
他这话……什么意思?是怀疑上她了?还是、还是拐着弯为莫雁回解释?
她没有抢,难不成,是他自个儿变了心意,赖上莫雁回的吗?要真如此,那她情何以堪?
「雁回冲动伤了你,我代她道歉,但是你若有孩子的下落,还烦请告知,不胜感激。」
陆想容有些茫然地望住他。
究竟是从几时起,他们之间变得如此生分?他待她,客客气气的,不会失了礼数,但也感受不到过往亲密,他若不愿意,谁也触不着他的心——
是为了莫雁回吗?自从那个女人出现以后,他就再也不容她走进他的世界、碰触他的喜怒了……这样,她还要得回来吗?
她满心惶然,好怕,怕就连那淡淡的情分,也要留不住了。
「阿阳哥,我没有!」她抓住他肘臂,心慌道:「我没有偷走她的孩子,你相信我——」
她已经几乎没有任何赢面了,无论如何,定要让他认她,赢这一回。
穆阳关定定望住她,「好,你说了,我就信你。」用以往情分,信她这一回,相信她不会辜负他的信任,悔自己看走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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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确实凭空消失了。
在自家附近来来回回找了一日夜,皆无所获。
他向村长请求协助,毕竟孩子失踪是发生在村子里的事,村长几乎发动了全村村民一同寻找。
平日不满莫雁回是一回事,孩子还是无辜的,村民们对此事也颇为关切,能帮的也都不吝给予协助。
几日下来,几乎将整座村子都翻了过来,还是没找着。
莫雁回已三日没曾合眼,形容憔悴,除了关切孩子下落,几乎不再开口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