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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是吗?我、我没有发现!”

  “可是,你这样回答,我会感觉你在心虚。”汪云桓微笑,“嗯,很巧,我正好也符合这个条件。”

  手心继续冒汗。

  他想了想,“嗯,我想不到你还对玫瑰花有偏好,几乎每一任男友都必须送花给你,你会才满意。”



  “呵呵。”她干笑。“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花……”呜,她说谎,女人收到花都会开心,那一刻的表情也最美。

  咦,这么有情调的话是谁说的?她愣了一下。

  “恰好我对送花这件事也不排斥,毕竟,女人收到花那一刻的表情最美。”

  许蔚蓝怔了怔,“什么?”

  为什么她会预先知道他要说什么?她什么时候有这种特异功能了?

  他扬唇,美丽的眼眸里藏满笑意,“什么什么?”趁她恍神的片刻,他忽然头一低,将唇覆上她的。



  “唔……”

  这什么情况?她睁大眼,挣扎着想要推开他,他一手捉住她不听话的手放到自己腰后,另一手蛮横地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更用力地拥入怀里。

  他等这一刻,等得够久了。闭上眼,他的轻喃落入她口中,“蔚蓝……”

  那两个字像咒语般直接贯穿她的心,烙印上灵魂。

  她的眼泪突然溃堤,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哭了,又为什么会哭,只是不停地掉眼泪。

  力道转为轻柔,他的唇在她唇上辗转流连,如蝴蝶轻触花蕊般,在她面孔上梭巡一圈,吻去她的泪。

  “蔚蓝,”他停下亲吻,温柔看她,“你到底在寻找什么?”

  “我……”那一句话问碎她的心。

  她在寻找什么?如果她知道,她又何必寻找?

  她挣开他的怀抱,迅速擦干泪,露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这些……你怎么总结出来?”

  汪云桓眸中火花一跳,瞬间隐去。“或许,只是巧合?”他想告诉蔚蓝,只要有心,没有什么不会知道。

  假如她知道他等待了多久,就会明白他为什么会知道。

  “蔚蓝,”没等她回答,他又道:“周末,我们一起回平安镇吧。”

  “回去?”她心一跳,背靠窗户,垂下眸,“回去做什么?”

  他起身,凑近她耳边低语,“你忘记了吗?这个星期天,是你父亲的忌日。”

  许蔚蓝一叹,眼眶热烫。

  原来,他记得。

  第5章(1)

  平安镇的公墓,建立在小镇东边的山上。

  人生无常,十三年前那场车祸毫无预警地夺去许常山的生命,他甚至来不及对挚爱的妻女说上一句话,双眼一闭,魂归离恨天。

  随他而逝的,不仅是他自己的生命,还有更多的东西。

  很多年后,许蔚蓝才彻底明白。

  “为什么不过去?”

  他们坐在离她父亲的坟墓很远的地方,遥远地看着墓前那一身艳丽的中年女人祭拜逝者。

  “我们说好,上午的时间,是全部属于妈妈的。”许蔚蓝低声回答。

  这些年,她遵从约定,从不去打扰。

  微风起,她下意识朝汪云桓靠去。每年的这一天,她都会感觉冷,哪怕阳光炽热得会蒸腾出热气。

  寒意,是从心底冒出的。

  汪云桓握住她的手,将她拥在怀里。

  “那件衣服,”许蔚蓝看着远方低声对父亲说着什么的母亲,“是爸爸生前最后为妈妈买的,他说好看,所以每年妈妈来看他,都会穿上这一套衣服。爸爸总说,女人无论什么年纪,都应该穿颜色鲜艳的衣服,看起来有精神。所以,妈妈到现在都会穿着花稍的衣服招摇过市。爸爸没有留下遗言,但妈妈记得他说过的每句话,甚至怕自己忘记,用这种方式不断温习。”

  她不禁流下泪。

  从懂事起,她就知道父母恩爱异常,他们的眼中常常只有彼此,有时候甚至会遗忘她这个女儿。她还曾自暴自弃地想,也许,她只是一个证明父母爱情的附属品。

  童年时,当别人家的小孩都在父母膝下承欢撒娇,她却是一个人清冷地从床上爬起来,跑到早餐店购买全家的早餐。

  当同学在班上炫耀自己和父母去游乐园玩的经历时,她只能假装用功地看书,因为她的父母从来都是将她寄放在亲戚或邻居家,然后两个人甜甜蜜蜜地出游。

  母亲端上桌的菜,永远以父亲的喜好为准;而父亲在妻子和女儿的选项上,第一位也永远是前者。

  所以,失去父亲,她知道母亲有多哀恸。

  “其实爸爸离开的第一年,我很恨妈妈,她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思念父亲,因为爸爸的离开,她割腕自杀好几次,如果不是邻居发现及时,我恐怕早就变成孤儿。”

  许蔚蓝回想着母亲最后一次自杀。

  母亲将门窗全部用报纸封住,打开瓦斯,打算追随父亲而去。那天,她因为身体不舒服也在家。但沉浸在悲伤中的母亲显然没有发现这点。

  瓦斯的味道在房间里弥漫开来,一丝丝,像温柔的毒药,悄悄潜入她的鼻孔,渗入她的血液。

  她从房间里虚弱走出,却看到母亲穿着最艳丽的洋装,坐在沙发上,安静而美丽地微笑。

  “妈……”头晕脑胀的她只来得及叫出这一声,然后就晕厥过去。

  后面发生的事,她完全没记忆,只知道醒来后,母亲抱着她静静地流泪。

  “蔚蓝,对不起。”

  说完那句话的母亲,目光空洞,但却再没有尝试过寻死。

  “我想,她将父亲深深埋葬在心里。”许蔚蓝看着远方模糊的身影,“这些年,她寻寻觅觅,人前人后都一副很快乐的样子,我知道,她在找忘记父亲的方法。可是,每次都失败。”那些前夫身上都有父亲的影子。

  唯一和性格豪迈、长相粗犷的父亲不同的,是第二任前夫,也许会是最后一任丈夫,那位斯文俊秀总是温柔似水的穆叔叔。

  她们母女,本质上,真的很像呢。

  但是,母亲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而她,不知道。

  “以前有人和我说,表面上越是快乐的人,内心一定刻着一道连时光都抹不去的伤。母亲,就是那样。”

  她目光空渺地看着母亲,试图想象对方的表情。母亲会告诉父亲自己又要再婚的消息吗?

  她想,会的。善良的父亲若地下有知,恐怕会高兴地笑。

  “所以,你不停地制造问题,让她担心、让她关注,其实也是在担心,有一天她找累了,发现自己还是无法遗忘你父亲,再度走上自杀这条路吗?”汪云桓细碎的吻落在她的头顶。

  这些年,如果她的母亲在寻找,那么蔚蓝就是在扮演那个牵绊的角色。她不停地制造问题,不停地失恋,像孩子要糖吃一般的胡闹,方法幼稚又可笑,却不得不说有效。

  他认同那句话,所以,蔚蓝的心里,那道伤并不比她的母亲浅。

  哭声最大那个永远最引人注意,大家在动容她母亲的悲恸时,这么多年,又有谁正视过她心里的伤痕?恐怕连蔚蓝自己都不曾细想过。

  父亲离开已是事实,却还要担心母亲时时可能反悔,再度离开的局面。

  这样的蔚蓝,虽然蠢得只知道选择这种不惜自毁的方式,却又勇敢坚强得让他心折。

  “我想,她不会了。她的悲伤,已经有人收容。”

  那个穆叔叔,一看就知道是很好的人,能够这么耐心地等待母亲多年,在她过尽千帆后仍旧执着守护在她身边,母亲或许还会为父亲悲痛,但她的悲伤,已经有了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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