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又多了汪云昶。
“还记得我跟你提过我打算到世界各地去旅行吗?正式出发之前,我飞来香港祭拜完我父亲的当晚,一回下榻的连氏饭店,我姊夫就满脸痛楚地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毓宝摔死的消息,就发生在我刚抵达香港机场不久之后。
“他憔悴了好多,一直跟我道歉,并央求我暂时假扮毓宝,他说消息很快就会见报,他也已经去认过尸,不过并没有给警方正面答复,刚好这时接到饭店经理电话,知道我人就在香港,才想到李代桃僵这个主意。
我知道他当初为了娶毓宝承受了很大的压力,现在毓宝这样不光彩的死去,恐怕会连累他失去继承权,变得一无所有。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又悲伤又伤痛,头脑昏沉,姊夫一直苦苦哀求我,我只好答应他,等到事情平息后,我们协议离婚,我不要连家一分钱,只要拿回自由就好。”
汪云昶拍拍她的背,眼神阴鸷。
“那段时间,为了事情尽快平息下去,我对外称病,闭门不出。半年后,连老太爷的七十大寿,我不得不出席,我们当着连老太爷的面提出离婚,结果被连老太爷喝止,还搬出毓宝的死,说是我欠了他们连家。”
可笑的是,连老太爷一直以为死的那个是苏毓希,哪知道苏毓希才是挽救他们家族门面的最大功臣。
让她下决心逃离的,是那个晚上。
“那晚姊夫不知为什么喝醉酒,回到别墅大发脾气,平常我们都相安无事,可是那天他却冲到我的房间……想要强暴我。”
她语气颤抖地回想那个晚上,那个满身酒气的男人,衣物被无情撕裂的声音,自己绝望的反抗。
“但是,就在他快要得逞时,他自己却跑到洗手间反胃呕吐……”那一刻,她真的是啼笑皆非,那个伤人者,看起来反倒更像受害者。
从那以后,她夜夜小心谨慎,结果竟无法再在黑夜入睡。
“清醒后,我尝试和他谈过,他很抱歉地对我说,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根本不可能离婚,不如再等等。”
谁知道这一等,竟是两年。
不能离婚,这样的日子又没办法再下去,她只能逃离,所以她一通电话打去意大利,对着那端的好友只说了一句,“凤恩,救我。”
然后,在凤恩的帮助下,她离开香港,回到自己一直生长的地方,拥有一个全新的身分,遇见他。
汪云昶将她紧紧地拥进怀里,提供无声的安慰。不必她多讲,他就能想象她那时所受的苦。一个未经世事的女孩,遭逢亲人过世,独然一身要面对众多纷乱的情况和许多心怀叵测的人,她能挺过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难怪,她总在笑,却从不真心;总在周末睡觉,上班又哈欠连连;害怕酒醉+男人+深夜独处的组合,就算对象是他,也一样甩门过去;不敢去人多的闹区,如果要去一定包得滴水不漏。
“成愉!”汪云昶叹息,捧起她哭得惨兮兮的脸,扯过面纸帮她擦拭干净。他很想让她一次将情绪发泄完,但是她再这么哭下去,上气不接下气,他很担心她出事。
她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微笑看着她,“比起你这么惨烈的哭,我还是喜欢看你笑,但是,是要那种真心的笑。”
她红着眼睛,咬唇瞅着他,还在抽气。
他伸指拨弄她的红唇,担心她咬伤自己。“现在,怎么办?成愉?”他轻声问道,凑近她的脸颊,“老实说,你很早以前就喜欢我了吧?可是,我不确定你现在还想不想留在我身边?”
他明明知道答案的!她诧异地看着他,看他越来越近的面孔,越来越炽热的眼神,静静闭上眼。
他长指压在她的唇上,“不,成愉,在没有弄清楚你的未来究竟要变成谁之前,我不会吻你。当第三者的风险,我不会去冒。”
她张开了眼。
汪云昶云淡风轻地一笑,将她推离他的怀抱,“你说吧,你想变成谁?连苏毓宝?苏毓希?还是范成愉?”
她沉思了下,声音沙哑地开口,“苏毓宝葬在公墓里,苏毓希葬在我的心里,我--是范成愉。”
汪云昶张开手臂,“那么,亲爱的成愉,欢迎你回家。”
范成愉露出长久以来最真心的笑容,扑入他的怀中。
他的怀抱,她的家。
接下来的时间,是范成愉人生最艰难的日子,有许多硬仗要打。只是和苏毓宝过世后的那段时间相比,她觉得好过一些,至少现在她不再是孤军奋战,她有汪云昶的支持。
“无论发生什么事,记得我永远在你身边,记住你要的结果,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他的话,让她的离婚行动有了最坚实的动力。
“在连允康点头同意之前,我们别再见面了。”她很艰难地对他道出这个决定。
汪云昶挑眉,一言不发,当作默许。
她甚至不让他送她回洪凤恩的公寓。在他酒店房间的门口,她微笑望着站在门里的他,眼中有泪,“云昶,下次见面,我就真的是范成愉了,对吗?”
他报以笑容,“在我心里,你一直是。”
“云昶,有句话你说对了。”她凝视着他,眼眸亮晶晶,“我其实从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
汪云昶扬起笑,倾身给她一吻,“好了,快回去吧。”再不走,恐怕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范成愉抿着唇,好像在竭力忍笑,忽然用力抱了抱他,“云昶,原来你真的会脸红啊!”这个总是调侃她的痞子,其实很容易害羞呢。
她火速放开手,朝电梯跑去。
未来的路恐怕漫长又荆棘密布,可是,有他温暖的目光和怀抱做后盾,这场仗无论如何她要打赢。
汪云昶目送她进电梯,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想不到这张老脸竟禁不起女人的调戏。没办法,谁教那个女人是他的真爱呢。
他走到沙发旁坐下,拿起电话。“她下楼了。”
他说,记住你要的结果,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这是什么意思呢?范成愉想着他最后饱含深意的话,带着疑问步出电梯,走到酒店大厅。
“毓宝,你怎么在这里?”洪凤恩从另一侧的电梯走出来,看到她,十分惊喜地问道。
范成愉皱眉,“你怎么也在这里?”她看看好友。凤恩头发微乱,面色潮红,嘴唇红肿,脖子上还有个明显的草莓,分明……
拉过好友,她看了眼身后的电梯,“你该不会……”
有了双胞胎姊姊的前车之鉴,她好担心好友也步入后尘。有钱人的生活,一定要这么乱吗?
“该不会什么?”洪凤恩笑嘻嘻的,显然没打算对她说实话,一把搂过她的腰,“亲爱的,你是不是也该交代一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
“哎呀!”洪凤恩一把抱住她,不由分说地在她脸上“啾”了一口,“毓宝,我真的是好爱你噢!”
这人来疯上演的是哪一出?
第二天的娱乐头条为她解了惑。她这才知道,苏毓宝真的是媒体宠儿,比很多当红偶像还要受到照顾。阔别两年,甫一亮相,她的脸孔已经连续两天攻占娱乐八卦的头条。
这一次的照片,更是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凤恩将唇贴在她面颊上的那一秒。
当晚,她被连允帆载回连家祖宅,连老太爷毫不客气地将报纸丢上她的脸,“你和允康貌合神离我不管,但是在狗仔面前你给我收敛点,连家的门楣不是让你这么去光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