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芹香认同的点了点头,抬头看着皇上认真的表情没有半分畏惧的回答,“民女也觉得自己无德无能,但是——民女假如要嫁人为妻,那人是不是文郡王都无所谓,只要他是凤文熙这个人即可。”
皇上咄咄逼人的继续追问,“话说得这么好听,只是因为你算准朕和太后绝对不会让他身无分文、算准你们以后的日子能够享尽荣华富贵吧?假若朕说,只要文郡王娶你为妻,就将他从皇室族谱上除名呢?”
陆芹香先有些困惑的看着皇上,然后踌躇了半晌才回答,“民女说了,他是不是文郡王对民女来说没有半分的差别。他身为王爷,民女可以煮鱼翅燕窝给他,他身为普通百姓,民女可以熬米汤腌咸菜给他,民女懂得不多,但是民女的娘曾说过,这一男一女成了婚,日子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他身为王爷,民女是这七字,他是个平民百姓,民女也是这七个字,不对!若他是王爷,民女还得四处和人周旋,那反而还比较累人呢!”说到最后,她还轻皱了皱眉。
不是她装清高,她真就是这么想的,假若嫁给了他,便要和那些说话会拐好几个弯的官夫人或是皇室中人打交道,对她而言确实是比当宫女还要苦的差事!听了前面,凤文熙还得意的想着真不愧是他看上的姑娘,但听到这最后一句,看到她的表情,又忍不住咬牙。
好啊!陆芹香你这傻女人,对嫁给他还敢有所不满挑剔?这笔帐,回去再算!他在心底又默默的替她加上一笔新帐。
皇上和太后曾想过陆芹香可能犹豫或者是清高的轻率答应,却没想到她简单的“柴米油盐酱酷茶”七个字就让他们无法再问下去,还有那真心的苦恼神情也让两人差点失笑出声,尤其是当他们注意到凤文熙听到这话后顿时变黑的脸色,更觉得这两人还真是天生一对。
文熙这样一个顽劣小子,似乎也只有陆芹香这样的丫头才压得住他吧!
只是陆芹香才刚说完话,一阵急急忙忙的脚步声突然传来,皇上刚皱起眉,正要看到底是谁那么没规矩时,一道响亮又刺耳的嗓音就钻进大家的耳中。
“她根本就是花言巧语!皇上和太后万万不可被她给糊弄了!”
越棠雪站在柱后偷听到现在,心情从一开始的忐忑和得意、听见他另有意中人时的心冷,到皇上把那宫女给宣进宫里来时的不可置信,上上下下剧烈起伏得让她终于忍耐不住。
那样的男子怎么可能说要娶一个大龄宫女?
那样的男子怎么可能要她不要我?!
他一定是被那个妖女给蛊惑了,才会说出那种话来!她要出来揭穿那妖女的真面目,才不会让他受到蒙蔽!
这个念头在她脑子里不断的盘旋,最后占据她的心,让她失去理智的做出这种行为。
一见她闯了进来,太后先是皱了皱眉,最后语气淡然的说着,“越小姐,方才那些话可不是能够随便乱说的。”
越棠雪理了理自己有些乱的衣裙,又摆出大家闺秀的气度来,坚定的说:“臣女明白,但是臣女无意间听到这贱婢的胡言乱语,认为非得进来拆穿她,才不会让皇上和太后还有王爷受到欺骗,行为失礼之处,还请太后和皇上原谅!”
眼见只差临门一脚的好事被这个女人给破坏了,凤文熙胸口一把怒火熊熊燃起,泠冷的上前一步质问:“越小姐,你说我们被她蒙蔽了,是有什么证据吗?”
倾慕的人对自己说话,让越棠雪忍不住双颊飞红,如花的容颜更显几许娇媚,定了定神,她振振有词的说:“证据?凭她这样一个贱婢妄想成为王爷的正妃,这岂不就是最好的证据?若非被迷惑,堂堂的王爷怎么可能说出要娶一个这样的女人的话来呢!”
太后和皇上听了这话都皱起了眉,太后更是在心中感慨,越家这个书香门第怎么教养出这种闺女来,枉她刚刚还觉得越棠雪温良贤淑,可以成为文熙的良配呢!
陆芹香虽早知她说话尖酸刻薄,但此时听到她莫名其妙批评自己,又见她面对凤文熙时和过去截然不同的表现也不禁楞住。
凤文熙冷哼了声,脸上的笑容只让人觉得冷。“她不配,难道你就配吗?”
越棠雪被他这突来的尖锐问话给刺激得连连后退,脸色变得苍白,小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她不敢相信,这样风采翩翩的俊俏公子竟会对她说出这种话来!
太后虽然对她已经没什么好感,但她毕竟是尚书千金,又是她发帖邀来的客人,还是要留几分情面给她,所以出声喝斥了儿子。
“文熙,对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够这么说话!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凤文熙冷冷的看了越棠雪一眼,又转头看,向母后,欠了欠身后,他张口说起他本不想再提起的回忆。
“比起越小姐,本王这样的话想来还算客气,毕竟,本王可没说过比她更恶毒的话。”
越棠雪此刻表情已经是泫然欲泣了,眼眶泛红,一副柔弱不堪的样子,在场众人几乎都要同情起她来,只有陆芹香和凤文熙依旧维持着同样的表情看她。
“王爷你怎么能……”越棠雪难受的低喃。
第10章(2)
凤文熙声音平板的提醒她,“越小姐,可别忘了,你曾经在文郡王府说过的话。”
越棠雪心中一跳,有些胆颤心惊的看着他,故作不明白的微微壁眉。“王爷,我不明白……”
凤文熙可不是个会以德抱怨的人,即使知道今天这话传出去,他会落下一个刻薄无情的评语,他也不在乎了,谁让她犯他在先,今天又当着他的面,中伤他心爱女子。
“不明白?那我说给你明白。”
他嘴角微勾,一字一句说着那曾让他夜不成眠,甚至拚死也要让自己坚持下去的话语。“你不是曾经说过,你又不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一个不知道自己有几两重的癞蛤蟆,还说过文郡王都多大年纪了还没成婚,不就是因为所有名门闺秀都知道我文郡王是什么货色,还说了,我这样的人,还敢说有什么淑女之思……”
“够了!”太后听到这里脸色已经铁青,看着越棠雪的眼神也极度不善。
凤文熙止住话声,看着一脸苍白,额上满是冷汗的越棠雪,嘲讽的笑了笑。
“怎么?越小姐,这些话可有一字增减?你知道的,从来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加上我又是个爱记仇的人,所以这一年多来……我是时时刻刻都没忘记你,就因为你说过的这些话!”
他一挥折扇,恶劣的笑了笑。“对了,或许我能变成现在这样有一部分还要归功于你,如果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我已经不是个人而是只癞蛤蟆了!”
太后气得心中发疼,她狠狠的瞪着越棠雪,冷声命令,“卢嬷嬷,叫人把她的行李收收送她回府,顺便问问尚书夫人,这女儿是怎么教的?!帮哀家告诉她,假如她自己教不好女儿,不如送到铜杵奄,那里的师太会好好的教教她何谓妇德!”
卢嬷嬷应了声,连忙指挥一边的小宫女们拉着面色如土的越棠雪往外走,不顾她的挣扎哀求。
皇上对这番话同样感到怒火滔天,但是太后已经先行做了处置,再者越棠雪出言羞辱皇室中人纵使有罪,但罪不及父母亲人,他也不能再做更多的处分,所以他转头看着皇弟,忍不住低斥着,“怎么受了委屈也不说,让我们到现在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