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她今天真有办法好好做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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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的营业时间在下午两点半结束,三点的时候,换餐厅所有员工用餐,包括厨师们与外场的服务生。
平常午餐时间是言言最喜欢的时间,可以边吃饭边跟同事们聊天,但今天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整个上午她不断出错、不断道歉,光是待在崔旗磊旁边,她就觉得自己快着火了,而他一直蹙着眉头,光看就知道对她今天的表现很不满。
她应该表现的跟平常一样才对啊,可是她太失常了……不,她简直失常到了极点!
越想若无其事,越办不到,每一次和他眼光接触,她就吓得跳开,这样不被他怀疑才有鬼……
「砰!」
崔旗磊一阵风似的进来用餐室,平常他也会跟他们一起用餐,但今天例外,中午「休息中」的牌子一挂出去,他就换上便服出去了。
他的黑色风衣沾着雨水,眼光冰冷得像两道利刃,那气焰太惊人,每个人都停下筷子,看着他。
「冯言言,吃完到我办公室来!」他头也不回的厉声交代,打开另一扇通往主厨办公室的门,又是砰地巨响甩上了门,言言的心也跟着猛地一震。
餐室里,阵阵抽气声响起,没人敢对他粗鲁的行为置喙半句。
「你完了,我觉得主厨想杀了你,你早上简直少根筋。」胡恺娣瞪着刚关上的那扇门,一直摇头。
言言觉得胃在下沉。
如果只是因为早上她犯了太多错而叫她去训话,那还好。如果他是发现了什么,比如发现她就是昨晚的女人,那……
「不要那么担心。」刘昕看着她,温和地说:「在厨房里被主厨骂几句是家常便饭,我也常挨刮。」
言言胡乱地爬爬头发。「我没事。」
副厨刘昕是厨房里唯一年资比她长的,打从她进乐沐就常为她加油打气,在她遇到挫折时安慰她,在她开心时会与他分享喜悦,她一直把刘昕当哥哥。
「不觉得主厨刚刚那样很帅气、很酷吗?」韩晴轻快地说。
言言睨了韩晴一眼,皱眉。
韩晴是厨房老五,自从崔旗磊接任主厨,韩晴便刻意讨好,没事就找机会跟他说话,有什么企图,大家心知肚明。
「哪里酷了?根本是阴阳怪气好不好?」胡恺娣翻了翻白眼。
言言突然站了起来。「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干脆早点去听听崔旗磊为什么要找她!
「叩叩叩。」
「进来!」门里传来崔旗磊的声音,冷硬得跟冰块没两样。
言言战战兢兢的开门进去。「我来了,主厨。」
崔旗磊身体倚着大办公桌,浓眉下目光狰狞凶恶的看着她,命令的说:「过来!」
言言心惊胆跳的往前跨两小步。
他厉声道:「再过来一点!」
言言又往前两步。
崔旗磊瞪着她。「到我面前来,我要你看着我的脸说话!」
纵然两人之间还有几步的距离,言言仍被他的语气和表情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她润了润嘴唇,小心翼翼地走向他,不敢不听他的吩咐,乖乖的走到他面前才停下来,可是她的腿不停发抖,她好紧张。
他的脸色好狰狞、眼神好可怕,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主厨……」言言咽了一口口水。「找我有什么事吗?」
崔旗磊紧盯着她,眼光迅速变得凶恶又冷酷。「为什么那么做?」
言言心重重一跳,结结巴巴的问:「什、什么?」
「你还敢问我?」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惊人的力气捏紧,暴怒的说:「你跟别人说你是我老婆,还把我带去汽车旅馆开房间,跟我上床!为什么这么做?!」
仔细看她才发现,她有一双和匀净很像的眼睛,圆亮澄澈。
昨夜他以为是梦境,看到了这一双眼睛,以为匀净回来了,没想到竟然是她。
「我没有,你是不是弄错了……」言言眼中透着惊恐,惊慌失措的否认。
「还想否认?」他眯起了眼。「夜店的酒保是我朋友,他亲耳听到你说是我老婆,还把我带走。」
「呃……」言言尴尬地咳了两声。「你怎么确定酒保说的人是我?你有什么证据?」
崔旗磊唇边浮起一个冷笑。「我调阅了店里的监视录影带,亲眼看到你拉着我走,这样够不够证明?要不要我再弄多一点证据来?」
要命!言言的身躯倏地僵住。
「对,是我把你带走的……」她深吸了口气。「可是,我只有把你从夜店带走,我没有带你去汽车旅馆,也没有跟你……上床,你搞错了。」她心虚,不自觉地越说越小声。
「你居然还要否认?」崔旗磊严厉冷峻的瞪视着她,脸色再度狰狞起来。「你当我是白痴吗?自己一个人光着身体在汽车旅馆里醒来不会觉得奇怪?不会问个清楚?不会想办法调汽车旅馆的监视录影带来看?」
言言一脸死白,这下就算她还想矢口否认,也不能了。
怎么办?他的声音带着风暴的气息,好吓人……
「抬起头来!」他的声音更加严厉。
言言赶快抬头。
他俯身靠近了她,眼底充满火气,声音低沉带着威胁。「冯言言,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不会善罢甘休!」
这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平常安安静静的像只小绵羊,他说一,她不敢说二,他叫她往东,她不敢往西,他硬要说洋葱是青椒,她也绝不敢纠正他。
然而,谁想得到这样一个听话温驯的安静女人会有这种惊人之举?
她甚至是个处女,是个他妈的见鬼的该死的处女!这女人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这么做?
当他看到床上的血渍时,她知道他有多震惊吗?就连匀净当初和他在一起也不是处女之身,冯言言却把处女之身给了他,究竟是为什么?
「我一直在暗恋你。」她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坦白。
他皱眉盯着她。「什么?你暗恋我?」
她点了点头,说了经过。「因为看到你在夜店里喝醉了,要被一个有点年纪的女人带走,我怕你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所以才谎称是你老婆,把你带走。」
他撇了下嘴角,斜睨着她,不动声色的问:「然后?」
言言脸色微微发红,不敢直视他的眼。「你醉得不省人事,我不知道要把你送去哪里,就跟计程车司机说要找可以休息的地方,司机就开去汽车旅馆……」
听到这里,还算合理。「然后?」
言言的心脏开始狂跳。「你叫我『云静』,突然抱住我,吻我……」
他的背僵直了。「好了,不用说了。」
因为她一直暗恋他,所以不反抗,而自己是酒后乱性认错人,对她做了不该做的事,事后她落荒而逃,还想否认这一切。
虽然吃亏的是她,但是,他还是觉得不高兴,无端和自己的厨房助理上了床,以后他们要怎么共事?
「你听好了!」他狠狠的注视着她。「我是个不婚主义者,所以我不会对你负责任,关于这一点,你最好死心。」
他的申明直截了当,言言感觉自己的心在瞬间揪紧,她垂下了眼睫。「我没有要你负责的意思……」
但她心里涌起了浓浓的失望。
「希望这能补偿你。」他从抽屉拿出一叠千元大钞,还有着银行的封条。「我知道这远不及你所损失的,可我想不出别的补偿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