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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伤的腰腹和胳臂都已经做过紧急处理,也灌下了解药,疏勒好心的想把病人因汗水浸湿而贴上脸庞的发丝往后撩,哪知道马上接到阴森森的警告。

  “你要是敢摸到不该摸的地方,就算一根指头,别怪我不顾兄弟情义。”

  “我刚刚救她的时候你怎么不吭声?”

  “疏勒,别忘了,朋友妻不可欺。”声音有种濒临危险界线的紧绷,除非无知觉的人,要不,只要是人都知道该收手。



  “只是一根头发。”

  “头发也不行!”

  疏勒脖子一缩,不再多话了。

  到这节骨眼他才动不动就给脸色看,张牙舞爪的,担心的要命,可平常呢,对夫人从来也不闻问的,所有的弟兄都知道他把这位如意夫人当摆设。

  任何一个女子遇到像他这样冷漠的丈夫都会受不了吧!“让人来收拾收拾吧。”

  “毒解了吗?”



  “她要是能熬过今晚,就有五、六成的机会。”她体内的解药正在和毒药对抗拉锯,能不能赢,得看这位夫人的命了。

  看凤鸣快把拳头握碎,还是一身红衣的苍古见小声劝说:“受伤就是这样,总是要捱些痛,夫人身子骨好又年轻,痛过才痊愈得快。”

  “那些人……”

  “口供问出来了,层层叠叠追上去,确定都是大殿下的人。”逼供,他古见最行了。

  公主府的卫兵也不是好惹的,虽然暂时被迷药迷昏,但轮班的卫兵很快发现异状,又加上凤鸣的军队就在近处,马上把公主府包围的像箍了铁的桶子,几百支长枪对准了逃逸的贼人,一网成擒。们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一个小小的公主府,居然塞了那么多卫兵,这也就算了,还层层守卫,跟铜墙铁壁没两样。

  “他竟敢……为什么不直接冲着我来!”凤鸣低吼,一脸寒霜。

  “他们的目标应该是二爷没错,错在您那会儿不在府里,又弄得一片黑暗,才失手伤了夫人。”

  “囚禁了我母妃,废帝登基,只要我不回去,那个位置迟早都是他的,为什么那么心急?”连他也想铲除,相煎何太急?

  那位置真那么诱人,诱人到可以不顾亲情,让兄弟同墙的戏码永远没有落幂的一天吗?

  “利欲薰心,人嘛,为权为利,有什么不敢的?”战场上,生死最是残酷,但是怎么都比不上朝堂上杀人不见血,他纵横沙场十几年,看得太多,明白得很。

  “他这是在逼我,逼我兄弟阋墙吗?”凤鸣脸上露出显见的冷厉。

  “你的存在对他来说威胁性太高了,把你除掉,他才能安心坐那个位置。”

  “你去准备准备,联络其他人,我们要提早离开这里,攻他个出其不意。”他的忍耐已达极限。

  “你可别只求爽快,不顾后果。”

  “你觉得我是那种拿弟兄生命阅玩笑的人吗?”他浑身带着森冷,坚毅的眼透着誓在必得。

  “就因为不是,我才担心,我怕你会因为夫人,乱了手脚。”床上那脸色泛白的女子,这样看过去,风致楚楚,竟也是迷人的风景。

  当她睁开眼睛时,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动人画面?

  一丝不明的复杂划过凤鸣的眼,即使苍古见距离他这么近,也没能看见他莫测隐晦的目光。

  “我们不打扰你了,你好好陪陪夫人,大家走吧!”心口不一的人,明明有爱,却硬要撑着,内心戏澝成这样,真叫人看不下去。

  人清光了。凤鸣试着用自己温暖的手煨暖她冰一样冷的面颊。现在的她比刚刚的情况要好得太多,最糟的时候,她整个人全身黑青,流出来的血比墨汁还要黑。他不要以这种方式失去她。他很坚强,一直伪装得很坚强的男人,卸下冷漠无情的盔甲,紧紧抱住她冷得吓人的身体,颈子偎着颈子,很久很久。

  霜不晓醒来的时候,枕头下面湿了一片。

  她发现自己的手还不是很灵活,却也不是完全动弹不得的,只是不知道教谁紧紧握住了手,让她无法抽手撑起身子……接着,她感受到隐约的鼻息,拂过她那麻痹的手背上。

  霜不晓强迫自己睁开沉重的眼睛,将视线往旁边挪,然后,傻住了。

  趴在她床沿的为什么是他?

  怎么回事?

  她想起昨夜,屋子里闯进了贼人,她捱了两刀,接着就昏倒了。

  细看,他紧握着她的手,捱在她膀子上,黑睫上有未干泪珠,那表情,就算在睡婪中也很紧绷,像在担心害怕着什么,又像在守护着什么。

  她以为自己在作梦,梦见他。

  但她枕头上那片湿濡,是他的泪。

  她想伸手去碰他,明明动作已经很轻微了,却还是惊动了他。

  两人四目相接,凤鸣重重一震,赶紧松了手并直起身体,有点赧然。

  “想不到……我流了……那么多……口水。”她装作不知情,也装作没看到他脸上的泪珠。

  “睡觉流流口水也没什么……我让人拿去洗了。”凤鸣不禁大窘。

  她总是给他台阶下。

  “嗯。”

  “你受刀伤又身中剧毒,疏勒说只要你醒过来毒就算解了一半,还熬了这碗解药,我喂你。”一旁放着不断加热的汤药只等着她醒过来便能马上喝下。

  “锦……红呢?”

  “头上撞了个包,敷过药,已经没事了,这药就她煎的。”

  “你看……顾……了我一……夜?”面白如纸的她气若游丝,嘴唇一点颜色也没有。

  “已经晌午了。”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眼睛眨也不眨,生怕一眨眼,泪又会掉下来。

  他不是脆弱的人,总自认是男子汉,身负重责的他,该自立自强,不该让心有所牵挂,可是她受伤却叫他心如刀割……她若是死了……他怕,很害怕。

  “我想起身……”毒不是解了吗?怎么半边身体还是麻的,五指试着想活动都不太行。

  “别乱动,你身上又伤又是毒,疏勒说怕你体内还有未解的佘毒,嘱咐过人醒来后马上要喝药……是躺着不舒服吗?要不我帮你换个位置,”轻手将她扶起靠着,拿过层层锦垫往旁边塞,这边塞完换那边,将她前后左右塞了个饱满扎实。

  她的手脚很冷,明明炭盆里的火烈烈的烧着,门窗都关得紧紧的,却还是冰冷,凤鸣低头把被子尽量裹住她的脚,将霜不晓的双手塞进被子里,确定能摭掩的地方都顾到,这才走到屏风外,从炭泥小炉中倒出药汁,把喂药的小调羹一起拿在手上,走回到床前,坐土床沿,很自然的,用半个身体的力量支撑她,为的是怕她会一个不小心滑下床去,动到伤口就不好了。

  他做得不自觉,看在霜不晓眼里,却是不敢置信的想去揉眼睛。

  这样就够了……

  她想要的,只是有人为她紧张,心里有她。

  这是她成亲后,为数不多的幸福里最鲜艳的一笔了。

  浓浓的草药味扑鼻而来,看着黑浓的苦药,凤鸣递过一汤匙,她就咽下一汤匙,眉头皱得紧紧的,却没喊声苦。

  当最后一勺汤药喂尽,一颗糖放到了她的唇边。

  “锦红说你喝药一定叫苦,要我备着糖。”

  她摇头,不要了,不需要了,此刻她的心正甜着呢。

  霜不晓的脸色仍旧不佳,放下碗,凤鸣将她的手从被子里掏出来,用手替她取暖。

  她昏昏欲睡,虚弱的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阖上眼暗睡着了,嘴角有抹蒙胧的幸福。

  确定她睡熟了,凤鸣再度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眼角金光瞥见了那只四不像的布偶,他伸长手拿过来,放在霜不晓的枕边,又多看它一眼,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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