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我这就来看清楚你是谁。」
「什么?」
纱帽人惊得迅速转身,只见原本一片漆黑的柴房外,瞬间顿时燃起了一支又一支的火把,火光几乎照亮夜空,也将那团团包围住柴房的大批人马给照了出来。
「官兵?!」
纱帽人震惊不已,倏然向后退了一大步,他的三名手下则有两个立刻挡到他面前保护他,另一名则冲到铃兰身边,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拿了匕首抵在她脖子上。
段磊出现在柴房门口,比他快一步闪进柴房的是陆武,但他动作再快却仍没来得及阻止蒙面人将刀架在她脖子上,只能戛然止步的站在距离他们不远前,面容冷酷的与对方对峙着。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段磊出现后,目光首先落在纱帽人身上,接着越过他,直接落在后方的铃兰身上,以及正拿着匕首抵着她的蒙面人身上,原本已够冷峻的面容瞬间又冷了十分,目光冻人。
拿着匕首的蒙面人在接触到他冰冷寒峻的目光时,不由自主的僵了一下。
那只是一个细微的反应,但陆武却抓紧这个时机,有如猛虎出柙般的扑向对方,将铃兰从刀尖下救了出来,瞬间护在身后。
第4章(2)
段磊的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放心,他目光一转,再度看向纱帽人。
「阁下还不以真面目示人吗?」他冷声问道。
看见铃兰被救下,纱帽人就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了,但要他束手就擒是绝不可能的事。
柴房门前就站了段磊一个人,他和武卫不同,即使学过些拳腿功夫,也不可能敌得过他三名打手的攻击,只要擒下他,他们就有逃走的生机。
至于那些在二十步外团团围住此地的官兵,要在瞬间冲过来救人根本就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等他们冲过来,段磊早落入他手中,他也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纱帽人脑袋转得飞快,数息间便有了决定。
「动手,捉住他。」
他对打手下达命令,护在他身边的三人同时持刀往段磊冲去。
「找死。」段磊冷冷地说了一句,身形立刻爆退。
三名蒙面人受令要捉住他,脑袋中只想着要达成命令,当然跟着追出柴房,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除了官兵外,还有一群武卫埋伏在柴房外头,等他们一冲出柴房,便团团将他们围住攻击。
段磊之所以拿自己当饵,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战场从柴房内移出来,免碍刀剑无眼,伤到了铃兰。
擒下那几人只需要一会儿的工夫,毕竟他们在人数上占了绝大的优势,没多久,无论是房里的纱帽人或房外的蒙面人均被擒获。
段磊走向官兵,向前来助阵中官阶最大的官爷抱拳说:「有劳李大人了。」
「段爷客气了,既然人已救到我们就先走了。」
「李大人好走。」
官兵们离开后,段磊转身走向随陆武从柴门里走出来的铃兰。
她的模样有些狼狈,衣着凌乱,神情惊惶,面无血色,但却在他走向她时,给了他一抹微笑,让他的心顿时紧紧地揪了一下。
「对不起,我来迟了。」他站在她面前,哑声对她说。
「不,不迟。」铃兰微笑的对他摇头道,只要能让她再见到他都不迟。
「有受伤吗?」他柔声问。
她再度摇头。
「再等我一下。」他对她说。
她微笑的点点头。
看着她,段磊情不自禁的伸手紧紧地握了她的手一下,这才松开她的手,转身去处理纱帽人与其属下。
他一把掀掉对方的纱帽,只见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你是谁?」他问。
「少爷,我认得他,他是堵城里一问赌坊的当家。」一名武卫在看见纱帽人的真面目后咦了一声,开口道。
堵城是个只有岚州四分之一大小不到的城镇,距离岚州骑程只要一日便可到达,城不大却很有名,因为那里充斥了大大小小上百间赌坊,是个名副其实的「赌」城。
「敢动我的人,想必你也已经想过后果了吧?」他的声音轻轻地,但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刚刚站在柴房外,他已经将这人绑走铃兰的目的听得一清二楚。
铃兰懂得未卜先知?这愚蠢的谣言不知道是从哪儿传出来的,但对铃兰而言可不是件好事,他绝对要扼止,要杀鸡骇猴,让这些愚民知道为了一个不实的谣言赔上性命是多么不值的一件事。
今天的事他绝对不会再让它发生,绝对!
***** ***** *****
铃兰在恍惚中回到家,在忧惚中接受大伙对她历劫归来的开心与关心,在恍惚中被段磊以「她很累,有话明天再说」挡住所有人,然后带回观云苑。
她没办法遏制自己的恍惚,只因为少爷他握了她的手!
而且,不只在柴房外头那一次,在回程路上的马车里,少爷的手始终都紧握着她的,一刻也没有放开过。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作梦。
事实上也是,因为她从少爷握了她的手之后就无法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她在想,少爷握她的手是因为喜欢她吗?还是纯粹只是想表达他的关心和让她历劫的歉意?
她在想,少爷一向是个正人君子,从她还是他的婢女时,就从未有过对她轻薄的举动,这次会这样牵握她的手,他一定是有了什么想法或决定。
她在想,少爷在想什么或决定了什么呢?
他会不会开口要她做他的女人,只是这个女人的身分是侍妾或是她所期待的妻子呢?她一直在想,在想如果少爷要她做他的妾,她该答应吗?要怎么回答?
她在想,充满了期待与不安、忐忑与害怕,然后忽喜忽悲。
「铃兰。」
少爷的声音突然清晰的传进她耳里,令她猛然回神,接着立刻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大跳。
少爷竟拿着湿布巾正在替她擦拭双手?!
「少爷!」
她惊吓的猛然将手从他掌中抽了回来,却因动作太大,手肘猛然狠狠地敲到了桌缘上。
「啊!」她痛叫出声,顿时红了眼眶。
「笨蛋!」
她被骂了。
「有没有受伤?我看看。」
又被关心了。
只见少爷将她的袖子往上卷到手肘,仔细观察她刚刚撞到的地方,然后皱紧眉头。
「破皮了。」
她怔了一下,直刻看向自己的手肘,只见那上头除了有些红肿之外,还真的破了一小块皮。她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皮嫩肉了,撞了一下竟就掉了一块皮?
「没事,这只是小伤,一两天就会好了。」
她开口道,想放下被卷起的袖子,却让他喝住。
「别动。」
她不解的看向他,只见他蓦然起身走进内室,不一会儿走回来时,手上多了瓶伤药。
他重新坐回她面前的椅子上,打开药瓶,将带着些许清凉味道的药膏小心的涂抹在她手肘伤处上。
「我很可怕吗?」他忽然开口问。
「啊?」她呆了一下。「少爷怎会突然这样问?」
「你刚刚的反应让我觉得我像个坏人。」他说着将药瓶盖好,放到桌面上后,抬起头看着她再次问道:「我很可怕吗?」他的表情很认真。
铃兰迅速摇头。「少爷不可怕,一点都不可怕。」
「那你刚刚的反应是怎么一回事?」
「我只是被吓到。」
「吓到?」他一脸疑惑。
「少爷怎么可以服侍铃兰、帮铃兰擦拭双手?虽然铃兰已不是奴婢了,但少爷还是少爷,您不能这样做。」她认真的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