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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张的感受到达了极点,洞房花烛夜要做什么?虽然没有人教她这些,但以往在街头卖包子,街上三教九流,四周摊位上的婆婆妈妈也不是什么知书达礼之辈,说话直接不掩饰,所以男女之事她也多少听了一些。

  总之,人之大欲的敦伦之事,需要把衣服脱光,很羞人就是了。

  不过穆大人好歹也和前妻生了个孩子,这些事他肯定懂,无论如何他会教她的吧?她能够要求他别让「那事儿」那么羞人吗?

  胡思乱想之中,忻桐发现盖头下递进一个酒杯,而后是他的声音响起,有些含糊。



  「喝下。」

  心想这就是所谓的合卺酒,她怯生生地将香唇凑过去,可喝到一半时,他的大手突然一抖,另外一半全洒在她的脸上。

  怎么?穆府的习俗是用鼻子喝合卺酒?

  忻桐一阵错愕,接着又看到一支喜秤伸进盖头下,她马上忘却方才被泼了一脸酒的事情。

  他……这是要揭盖头了吧?

  心头窃喜又紧张,她等着他做完这个最后的仪式,出乎意料的是,那支喜秤居然直直地戳向她的脸蛋,虽然只是轻轻一下,也令她傻眼了好一阵子。



  「大……大人,你戳到我了。」她有些艰难的开口。

  喜秤移动了下,又戳到她鼻头。

  「大人,这次戳到鼻子了。」大人今天是怎么了?难道他也和她一样紧张?

  想到这个可能,忻桐心里好过了些,听到穆弘儒一声道歉,喜秤又在她眼前左右摇晃了好一阵,才终于成功地将盖头掀开。

  她长吁口气,还真怕自己在这洞房花烛夜,就因夫君揭盖头揭得不准,她的眼睛就瞎了。

  所以,接下来该如何?要脱衣服做那档子羞死人的事了吗?还是……还是她该先服侍他梳洗?

  忻桐满腹的惶然不安,在抬起头看到穆弘儒时,全化为脑海里的一堆泥巴。只见她的新婚夫君喝得满脸通红、双目醉意,连拿支喜秤都拿得歪歪斜斜,别说什么洞房花烛夜了,能够走进新房就算很了不起了。

  「大人……」想想自己如今叫他大人已不适宜,她呐呐地改口,「夫君,你还好吧?」

  「还……还好。」他捧了捧头,直往喜床走去。「我喝多了,想睡……」

  瞧他一副东摇西晃的样子,还能撑着最后一抹精神做完这洞房的仪式,她只觉得还真是难为他了。怕他一头撞上床柱,她急忙起身搀扶住他,然而纤弱的她哪里扶得住身材高大的他,一个踉跄就被他扑倒在床上。

  从未与男子如此亲近,她羞赧万分地直想起身,但身上那男人居然一个翻身,一手脱掉他自己的喜服扔在一旁。

  完全无招架之力的忻桐,紧张颤抖得如寒风中的枯叶,心里直想着:就要开始了吗?她也要学他脱光吗?那档子事究竟该怎么做?

  「夫……夫君,忻桐……忻桐接下来要做些什么?要、要脱衣服吗?然、然后呢……」她也颤着双手开始解盘扣,直到同样羞答答地脱下身上的大红喜服,可剩下里衣时,一只大手突然按住她的。

  「不是今晚……不是今晚……洞房花烛……等我们彼此习惯再说……」

  他的眼神迷蒙,话声也不清不楚,但语意却十分明白——他,今晚不会和她当真正的夫妻。

  忻桐怔了一下,心里有些受伤。「夫君嫌弃忻桐吗?」

  「我还没做好准备……你,也还没……何况,我忘不了琴音怎么死的,我有愧于她……」撂下一连串意味不明的话后,他终于昏睡过去,但她的芳心已被他的话撕裂成一片一片。

  她知道,琴音就是他的前妻,一位品貌皆优的女子,因为生产而过世。然而他这么说,不就代表着内心仍留恋前妻,以致无法和她洞房?

  所以他娶她,真的就只是因为打赌输了,另外加上她能好好替他管理穆府、教导穆丞,这样而已。除此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的男女之爱。

  双眼有些委屈的红了,即使做足心理准备,但听到他酒后吐露这样的真言,还是令忻桐伤心不已。本来她真的只希望能成为他的婢女,终生服侍他,如此便不敢奢求其他,可今日他要她成为他的妻子,她却依旧不能对他的爱情有所企求、有所期待……

  自己的丈夫心里永远有另一个女人,而且地位还是无法超越的,这不是很可悲吗?

  紧张和激动都沉淀了下来,换上的是缕缕愁思。两个月前,她还是个在榆林巷卖包子的单纯姑娘,两个月后,她却已然尝到爱情的滋味。

  很苦,很涩。

  第4章(1)

  私事底定了,穆弘儒便全心全意地投入公事中。

  近来城里发生几件采花贼奸杀良家妇女的案子,县令办不了,求助于穆弘儒,他便调令了军队协助,务求尽快破案。

  然而案子办了一个多月,却无任何起色,不过或许归功于他这阵子加强了城里军队的巡逻,采花贼竟销声匿迹了好一阵子。

  并且就这一个多月的时间,穆弘儒彻彻底底地感受到了成亲的好处。

  以往在公忙之时,他总会不期然地收到府里来的消息,通常是儿子又闯了什么祸,或又跑得不见人影。然而在忻桐过门后,他着实清净了不少,再也没有家务事来扰他工作。

  何况,他每日要丞儿交的作业,也都整整齐齐地摆在他书房桌上,即使他还没有空去翻阅,不过看那分量,丞儿确实有乖乖做完,字迹也不像随便交差的。

  这真是奇特了,她娇娇弱弱一个女子,究竟是怎么制住丞儿的?怎么想都想不透,穆弘儒索性不再想了。

  这一日他由衙门回到家,回廊才走到一半,便听到儿子朗朗的读书声,差点让他一头撞上柱子。

  这小子真的转性了?这时间,通常上课时他都会昏昏欲睡,何曾听他这么有朝气?

  顺手叫来一名小厮,穆弘儒纳闷地问:「穆丞这几日都这么乖的上课吗?」

  「是啊,大人,小少爷变好多啊。尤其是夫人来了后,都和小少爷一起上课,这小少爷读书就来劲了,每天都看他读得很开心呢。」小厮难得被主人垂询,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忻桐和丞儿一起上课?这倒引起穆弘儒的兴趣了。

  打发走小厮后,他放弃了回书房继续工作的打算,拐个弯来到儿子的书房外,由窗口观察着里头上课的情形。

  视线才望进去,他的眉梢便扬了起来,半是兴味,半是好奇。

  只见夫子认真地讲解着,丞儿则皱着眉,似乎很努力地想把夫子的话听懂。

  至于忻桐,也摆了个和丞儿一样的桌椅,像同窗一般坐在他旁边,夫子念书时她也跟着念,夫子提问时,她也歪着头思索。

  这是什么画面?要不是老成持重惯了,他想自己定会大笑出声。

  「……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夫子吟诵了一段《大学》,等两个学生都跟着吟咏后,便认真地解说起来。「人人都应该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不只要身体力行,心神也要一同知其所止。这一段,说明了不同身份的人,便有不同追求的人格境界,以求止于尽善尽美。」

  「夫子,我不太懂,可以让丞儿替我举个例吗?」忻桐很苦恼的提问了,奇怪的是她没有请夫子直接回答,反而是要穆丞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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