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细微声响令她一惊。
她警觉的端坐起来,并往门口望去,便发现进来的是保村,即使吃饱喝足的他还是一副像是没吃饱而发脾气的样子。
“你回来啦?保村前辈。”虽然知道他不会理她,她还是冒着热脸贴冷屁股的风险跟他打声招呼。
保村冷着……喔不,是臭着一张脸走了过来。
当她以为他会坐回自己的位置埋头处理事务时,他却在她桌旁停下脚步。
“你为什么还有脸待在这里?”保村劈头就质问她,语气非常不客气,甚至带着攻击性及针对性。
“什么?”她呆住,瞪大两颗眼睛直直望着他。
“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碍眼?”偌大的秘书室里,除了他们两人再没有其他同事,因此他毫不顾忌的表达自己的不满及愤怒,“不需要任何努力,只靠关系就理所当然进到秘书室,要是在工作上还有几把刷子,我也不至于这么火大,偏偏你根本是个一无是处的笨蛋,让人看了就一肚子气。”
“对不起,我知道前辈你是经过两次甄试,非常辛苦才进到秘书室,我……”她非常清楚他不喜欢她,甚至瞧不起她,但亲耳听见这些话还是教她感到难过。
“你是在暗指经过两次甄试才进来的我,比你好不到哪里去吗?”保村一脸羞恼的瞪着她。
“我不是那个意思……”迎上他充满敌意的眼神,树音连忙摇头。
天啊,她实在没想到保村居然是那么敏感易怒的人。
“像你这种人根本不够资格待在秘书室!昨天因为你的疏忽,还连累我也被念了一顿。你快滚吧,这里不是你这种人能待的。”
听到这里树音有些恼火了。昨天因为她的一时疏忽确实害他也被念了几句,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议之处,要是他发挥前辈提护照顾后辈的精神,适时指导她一下,她或许就不会犯下那么严重的错误。
再说,他不过也是个职员罢了,凭什么要她滚?
“保村前辈,昨天连累你我十分抱歉,但如果你有足够的胸襟包容并提携指导什么都不懂的我,而不是冷着一张脸,完全不管我在做什么,也许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不知哪来的勇气,她抬起眼来直视着他。
“你说什么?”她的反击让保村更加恼火,那张俊秀斯文的脸此刻变得狰狞而吓人,“我为什么要教你?真木先生都说你说连猪都不如的豆腐脑了,我还有教你的必要吗?”
“保村前辈,请你不要羞辱我。”树音几乎要哭出来了。可是这次,她忍住了。
“别不知羞耻的赖在这里,大家都不欢迎你,你最好识趣的走人吧。”
“在这间办公室里,除了我,没有谁能叫谁走人。”
忽然,门口传来低沉浑厚的声音,令两人惊吓得几乎快跳起来--
他站在这儿已经有两、三分钟了,但是秘书室里的保村跟那只小白兔因为放声。
当然,他们的对话他全听见了。
保村说的那些话都是实情,因为是实事,听来格外刺耳及伤人。
他并不认为保村说错了什么,但他却认为保村没有说这些话的资格及立场。
在前年通过第二次甄试而进到秘书室的保村一直非常努力,能力也不差,但他的个性有点阴沉,是个就算对着你笑也让人感觉不到真心的人。
但对于这点他觉得无所谓,他要的是会知难而退、自动走人,却不表示这办公室的任何人可以搞斗争把谁赶走。
同在一个工作团队,就算不喜欢也得撇开个人好恶,以公司利益为优先考虑。
但他刚才这么听下来,昨天那件事其实是保村故意不指导她,导致她出了那么大的纰漏,造成差点影响公司声誉的错误。
他昨日只将炮火瞄准了她,而没有追究保村该负的责任,可不代表他认同保村的作法。
“在这间办公司里,除了我,没有谁能叫谁走人。”终于,他发出声音,制止了保村的失控言行。
“真……真木先生……”听见执行长的声音,保村转过头,神情惶惶不安。
他看得出来保村吓坏了。当然,那只红着眼睛却故作坚强的小白兔也是。
藏人走向他们,申请冷肃。
“你似乎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保村。”他目光犀利看着他。
……保村低着头,不赶直视他的眼睛。
“她是个笨蛋没错,但山田把这个笨蛋交给你,你就只有指导她的义务,没有要她走人的权力。”
“是,真木先生,我……我很抱歉。”保村畏怯的弯腰一欠,低声道歉。
看见这一幕,树音当场愣住。
这个第六天魔王在替她出头?天啊,是不是世界末日到了,他终于决定做一件好事?
“吉江。”藏人转头,将那锐利得像刀刃般的视线射向在一旁发怔的她。
“数据修正好了?”他口气淡漠的问。
“一件修正好了。”她怯怯的回道。
“这次不会有错?”他微微挑动眉头,半信半疑。
“应该……不会。”即使刚才明明有着绝对不会有错的自信,但只要一迎上他彷佛能将人一分为二的锐眸,她就不由自主怀疑起自己。
“应该不会?”他眉心一拧。
“呃……”
“给我确定一点!”他沉声再次要求。
“是的,绝对不会有错。”树音像是受惊的兔子,在情急之下,毫不迟疑的给了他答案。
但话一出口,她就已经开始后悔。
真的没错吗?她该不会又一时眼花恍神少Key了一个英文字或是……
“很好。”他挑眉冷笑一记,“拿进来。”
说完,他一个旋身便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如果她能向死去的人求证的话,那么这感觉应该就跟当年玛丽皇后上断头台时的感觉没两样吧?
看着他给人一种距离感及恐慌感的背影,她心里七上八下,只能暗暗祈求上天别让她再出错。
藏人径自走向他的办公桌坐下。
树音畏畏怯怯的走到他桌前,将一迭数据小心翼翼搁在他桌上,然后不安的觑着他,像是等着老师批改试卷的学生般。
他拿起她重新整理过的资料,快速看过一遍。他很想从中挑出几个小毛病,但这回她过关了。
“唔。”他将手上的数据稍稍整理一下,然后搁着什么都没说。
她的脸上充满期待,像是希望他给她一声赞美或肯定似的。
但他不会给她。办好这种小事是最基本的要求,她不过是做了任何人都能做好的事情罢了。
“请问‘唔’是什么意思?”树音不解的看着他。
“蛤?”迎上她那天真得像刚出生的小狗般的眼神,他心头一悸。
“是表示我没搞砸的意思吗?”她不放弃的追问。
看着她,他不自觉的感到焦躁浮动。不是厌恶、不是不耐……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
“是,没错,你没搞砸,难道要我奖励你吗?”他懊恼的瞪着她。
虽然这才第二天上班,但她已经很习惯他的暴躁易怒了。
不过,他为什么总是这么生气?不如趁着这里没人,斗胆跟他沟通一下好了。
“真木先生,可以请你别情绪性的打击我,好吗?”她一脸认真道。
藏人一怔,愣了两秒。
“我知道自己不够聪明机灵,又是靠着我爸比的关系才能进来,很多人都不喜欢我,包括你……”她垂着眉,申请有点沮丧,“老实说,大和光电不是我理想中的公司,不过既然我进来了,就不会抱着胡混下岗的心态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