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静自那句话后就没再说话。连睡觉躺在她身边还是没交谈,以往时间还不晚的话,他会念一些文章或新闻给她听。
「池静……」
「……做什么?」声音还是很闷。
「那个……」为什么他的坏情绪会让她有些着急呢?「对不起啦,以后我会小心。」
池静翻过身看她,奇道:「什么小心?」
「谨言慎行,不会再让这种放在心里比较好的话说出口了。」
这丫头是故意闹他的吗?咬了咬牙,伸出手将她带入怀中,没好气的诡:「都说出口了,道什么歉?!」
刘苔突然伸出手摸索着他的脸,池静虽讶异,却不动声色的没避开。这样亲昵的举止大概也只会发生在她眼盲时。在黑暗中,唯有摸索能让她安心,女性的矜持反而大大降低了。
葱白柔荑抚过他的眉、眼……最后停留在他抿直的嘴时,刘苔忽然笑了。
「池静,你的脸现在一定很臭!真的好奇怪,咱们一直以来都是不对盘,可看不见后,我反而轻易的能在黑暗中勾勒出你的模样……你不高兴时眉头会拢近,嘴角会往下拉,你真心笑的时候,丹凤眼会眯成好看的眼型……你的样子我竟然会记得那么清楚……」而且时不时的出现在脑海中。
「你想说什么?」
「知道你喜欢我,我很开心。」
池静盯着她看。「我可以把它解读成,这是你对我情感的回应吗?」
刘苔眼不能视物,可她的眼看着声音的方向,直视着他,「我不爱乱敷衍,所以对于任何事情给了回应,就表示我心中有了肯定的答案。」
顿了一下,她半点不虚假的又说:「池静,我原以为自己很讨厌你,即使嫁给了你,也不认为这种讨厌会有减少的一天。可现在,我喜欢你陪在我身边的感觉,睡觉时有你在身边我很安心,我想,日子如果这样一天天过,也挺好的。可这样的感觉能当成『喜欢』回应你吗?我不知道……」
第6章(2)
池静皱着眉,心里当然不是味道,眯着眼他慢慢的将脸凑近,刘苔似乎有所感觉,却没有将脸别开。他故意开口,「刘苔,你知道我们现在距离有多近吗?」
「我的口鼻间都是你的味道……你想吻我吗?」
「刘苔,你方才不是才说,要谨言慎行,不会再让这种放在心里会比较好的话说出口?」他的视线由她的眼移到她的唇,看她的眼神放肆得像要一口吞没她。
明明该是脸红心跳时刻,可池静的亲近却让她安心。「说了怎么办?」
「就这样。」他的唇轻轻压上她的,见她没拒绝,他的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让她即使想退,也无处可逃。第一次接吻就是一记法式热吻,刘苔脸红心跳,气喘吁吁的浑身软弱无力。
「这样……可会让你讨厌?」
她摇了摇头。
除了紧张、呼吸困难……还有一点点的心痒痒和甜甜的感觉。
「你真的好美,我怕我再吻下去,我们就会变成真正的夫妻。」
刘苔眨了贬那双不能视物的美眸,忍不住好笑。
「咱们是夫妻,这件事是你的权利,我的义务是不?不过,你能接受一个是否喜欢你都不确定的女人?」池静是个傲气的男人,喜欢他的女人他都不见得乐意收下了,更何况是连喜欢他都称不上的女人。
池静被一语命中,对刘苔真的是有几分生气。但在生气之余,又因为她的了解而消弭了几分。一个不把他放在心上的女人会这么了解他?有趣!
「我的确会把如何让你喜欢上我视为一个挑战。」
「池静……娶一个盲妻对你会是个很大的麻烦。」她觉得,如果自己在感情尚可抽离之际,池静的第二朵正桃花出现,她会忍痛松手成全。正犹豫着自己该怎么点一点他?
不是她不相信无形的治愈能力,而是她的状况太特殊。一向料事神准的她一再出现落差,不由得连她都怀疑起自己。
「怕自己是个麻烦,为什么不好好检查,以便早点治疗?」
又来了!她以为经过这一次事件,池静不会再提要到美国检查,算是过关了,不禁没好气的说:「就算你把我发射到外太空做检查,也不会有结果。」
刘苔皱着眉,小脸一副倔样,池静想彼此间的情感稍稍有些许的进展,实在不想又打回原状。而且这回冷战他才发现,这看似温和的女人,脾气真的硬到让人头疼!
「好,你不做检查我让步。你呢?是不是也该配合些什么?」在刘苔住院检查期间,他已让人把他办公室里相通的会客室整理成休息室了。
冷战之后,他更坚持把她安置在视线所及的地方。
「我很配合啊。」只要不要又做一堆检查,她哪里不配合了?
唔……八成又想把她带到他公司,置她于他眼皮底下了。
叹了口气,她说:「池静,你为我做的事情真的够多了,我真的是该好好的学习一个人过生活,你不要特地为了我而改变什么。」
一个人?这个说法让他不舒服。都是夫妻了,为什么是一个人?感觉上像是她的未来没有他。
「我没有改变什么,只是在适应旱该适应的事,我们结婚了,不是?」他难得柔声的说。
「即使我眼睛没瞎,哪有妻子成天黏着丈夫去上班的。」新环境会让她无所适从,她也不想让池静成为讨论焦点。
「你自己不也说,我们两个最好能二十四小时都同处?」
池静什么时候也肯相信这个了?她想到了池老爷往生时,池静在诵经。他一样也不相信,却愿意尝试各种方法,只求老太爷能一路好走。
刘苔有些感动,她轻轻的说:「你也不必担心我。真不放心,你其实可以把我送到张大哥那里。」
张大哥?池静看着刘苔,不露心绪的说:「缘斋张老板?」这倒是提醒了他一件事。「你和他……倒热络。」
没发现某人的声音忽然变得阴森森的。「我算是缘斋熟客,也有一些篆刻在他那里出售。」
池老爷往生当天,两人在缘斋闹得极不愉快,后来一连串的事情也让彼此没机会好好问上一句……你(你)为什么会去缘斋?
没提他是她的主顾客。池静说:「中午你让缘斋的张老板给你送饭来,他张罗着你吃饭,你面子倒是挺大!」他没跟刘苔提过,张家颖是他大学时的学长一事。
今天中午和客户约吃饭,那家馆子的炒面是刘苔爱吃的。他想,就以此为藉口消弭冷战,谁知道,大小姐即使没有他,还是有人献殷勤。
他当然知道以刘苔目前的状况,只要是朋友都会如此做。更何况,刘苔叫张家颖「张大哥」,想必是有相当的交情。
可一想到张家颖拉着她的手夹菜的样子,他就……火冒三丈!感觉上像是……原本只属于他,只有他才能做的事被人给抢走了!
人在防心高筑的时候,就会把所有的防御建材全用上!他想起了刘莲说的话。有助于刘苔恢复视力的男人是不多,但也不只有他一个。
八字重又是什么魁星命格的……他当然不晓得学长是否具备这样的条件。不过一般当官的,八字通常不会太轻。
刘苔可能不知道,张家颖除了一流的家世外,还曾是最年轻的法官,后来在生了场重病后,才辞去官职,玩票性的投资了缘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