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她皱眉问。
“嗯,”推着她下回廊,他才接着说:“当时她一个人飘在海面上,周围没有任何船只,只有她一人。”
“那……她怎么会落海?”
“不知道,”顿了顿,他沉声回道:“她失忆了,什么事都不记得,只记得自己叫海凌,却连自己的家在哪都不记得。”
“怎么会这样?”管静悠惊呼,接着怜悯的说:“真是个可怜的小姑娘。”
两人来到花园旁的凉亭,司马如风为她固定好轮椅,才坐在她面前,轻声问:“所以,我想和你商量,能不能暂时收留她,等她恢复记忆之后,再送她回去?”
他们之前暂居客栈,这会管静悠回来,他当然得和她一起待在管家,以便就近照顾行动不便的她,但他不放心海凌一个人住在客栈,今日他在,那些无知村民都敢这么对待她,那只有大头保护着,又会发生什么事?
他虽无法响应她的感情,却不代表他不担心她,他得看着她,非得让她待在他的视线里,他才会安心。
听见这话,管静悠秀眉微拧,直觉的问:“那她什么时候会找回记忆?如果她永远都想不起来呢?”
闻言,司马如风脸色微变,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已注意到他的脸色,忙缓下神色,一脸和蔼的又说:“你别误会,我当然愿意收留她。一个姑娘家,忘了所有的事,已经很可怜了,我怎可能不肯?会这么问,是怕她要是真的永远想不起来,她的家人不知会有多担心……有请大夫为她检查过了吗?大夫怎么说?”
司马如风没注意她藏在袖中那紧握的双拳,一听她语气温和地答应,心头的大石落下,但一双眉却倏地拧起。
大夫?
他没为海凌找过大夫诊察,他们甫进汀风港便遇上命案,接着她便被村民们当成妖怪看待,就连当时她遭到那两个恶徒欺侮而留下的伤痕,都没大夫愿意诊治,还是他自己为她上的药,就算他想找,也没人会愿意来,再说……
他一直不愿承认,可随着时间过去,那事实也清晰得无法忽视,刚开始他的确是恨不得甩掉海凌,但现在……却恰好相反,他不想她恢复记忆,因为若是恢复,她便会离开……
他知道这想法不应该,尤其是……他的未婚妻就在眼前。
“如风?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见他又一次恍神,管静悠心一惊,回想起他为海凌勾起黑发的画面,那画面就像根刺,扎得她坐立难安。
身为司马如风的未婚妻,她与他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一起生活了五个年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有多冷情,他自持、沉稳、冷静,却也因为太过冷静,他的情绪总没有太大的起伏波动,就连对她也总是以礼相待,除了尽应的照顾之外,他对她少有肌肤上的接触,除了牵手、拥抱,再深入的行为便没有了。
他们的相处,总是她在说,而他听着;她要求,而他照做,就连偶尔她希望能与他更加亲密的举动,也被他以两人尚未成亲为由拒绝了。
他就是这样一个重视规矩、懂得自持的男人,然而今日在大街上,她却见到他对另一个女人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他看着那女人的眼神,是如此的温柔、如此的珍惜,即便是对身为他未婚妻的她,也从没有过……
他那温柔的眼神让她害怕,因为让他那样凝视的,不是她,而是另一个女人。
就连现在,在两人分别近三个月的现在,他见到她,仍是那一副漠然模样,甚至是心不在焉,他究竟在想什么?他那视线飘忽的双眼里,看的又是什么?该会不是……是在想那被他捡回的女人吧?
发现自己又出神,司马如风忙拉回思绪,低声说:“没,没帮她找过大夫。”
“为什么不找?”管静悠心一沉,语气也急促起来,“如风,她的家人找不到她,一定会以为她已经死去,那他们会有多难过?不成!咱们得为她请个大夫,帮她早日恢复记忆,然后尽快送她回——”
“静悠,”就在她急急表明自己的意思时,司马如风沉声打断她,“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别操心,你一路来到这应该也累了,我让丽儿带你回房休息。”
像是不想再继续这话题,他招来在凉亭外等候的丽儿,带她回房休息。
见他似乎要离开,管静悠忙问:“你要去哪?”
正要迈开的脚步一顿,他回过身,低声说:“你先歇着,我去接海凌,等等就回来。”
“如风。”在他转身之前,她再次唤住他,迟疑了会,才柔声说:“我知道你只是不忍海凌姑娘失去记忆又孤苦无依,但……毕竟男女有别,为免让人说闲话,你能不能答应我……尽量和她保持距离?”
恬静的脸上有着恳求之色和极淡的不安,那抹不安让他一怔,瞬间清醒。
她说的没错,他是应该和海凌保持距离,因为他的未婚妻是她管静悠,不是海凌,他该照顾、呵护的人也是她,不该是海凌,他不该让她露出这样不安的表情。
管静悠的出现唤醒了他,或许那悄悄在胸口滋长的情愫已来不及斩断,但至少他得努力压制,不让那情愫继续蔓延。
抿着唇,司马如风沉默了许久,直到平复心头那股纷乱,他才低声道:“我明白,你早点歇息,别等我。”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一转身,管静悠那双秀美眼眸里的温和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妒忌和无限的猜疑,那目光直直的瞪视着司马如风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
“你说,咱们该怎么劝海凌那个傻丫头?”大头一脸苦恼,问向和他一样皱着眉的胖丁。
“这我怎会知道!”胖丁趴在石桌上,一副快累瘫的模样,“海凌丫头有多死心眼你又不是不晓得,要是劝得动,你早劝了不是?何必在这和我商量。”
他们俩虽不只一次觉得将军和海凌很配,但那也只是想想,这会儿将军的未婚妻突然出现,可就乱想不得了。
海凌之前要怎么缠着将军他们拦不了,但现在可不成,现在他们住在管家,要是让管静悠见到自个儿的未婚夫被另一个女人缠着还得了?到时可不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加上那妖怪杀人的命案调查尚未有个结果,要是让事情愈来愈多,只会更加复杂,所以他们俩才会聚在这儿,为了要如何让海凌那小丫头死心而苦恼着。
听他这么说,大头只能搔着头,低喃着,“说的也是……凌丫头啥都好,就是死心眼这点不好,一认定,就说啥都不放弃,让人头痛呀……”
“谁头痛?”
突如其来的娇脆嗓音让两人同时回头,一见来人正是话题中的女主角,两人眉毛又皱了起来,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说人人到……”
眨着水眸,海凌不解的又问:“大头哥、胖丁哥,你们在说什么?”
“没。”大头拍着方正的脸,打起精神看向她,这一看,马上困惑的问:“凌丫头,你头发怎么是湿的?”
“我?”她下意识摸摸长发,这才想到,昨晚是她来到陆上第一个月圆之日,所以她趁着夜晚众人皆已熟睡,一个人跑到庄园外头那片树林里的湖泊躲藏着,直到方才日阳升起才偷偷溜回来,没想到一进园子,她便听见两人的对话,才会连头发都未拭干,便来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