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冷清秋再怎么镇定,想过任何一种可能的原因,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顿时震惊不已,愣愣的看着他半天回不了神。
“赐婚?!怎么……怎么可能?!”
“不是有没有可能,而是皇上已经答应爷会下旨赐婚了。”他笑得开怀,就像是明日就能将人给娶进门一般。
冷清秋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昏迷太久以至于出现了幻听幻觉了,但是一看到他那乐得阖不拢嘴的样子,和一旁不时传来灯花爆开的声音,又明白自己千真万确是醒着的。
“不对,皇上怎么可能随意赐婚,你……”她脑中灵光一闪,将赐婚和他的受伤连结起来,难以置信的猜测道:“你该不会是用打一顿换来的吧?!”
牧战野笑容僵在脸上,没想到自己一个字都没说的事情会被她轻轻松松的猜到。
虽然前因后果她并不知道,但是这结果却是如她所说,说他用一顿打换来一道赐婚圣旨也没错。
若说方才只是不太确定的试探,一见到他这个反应,她也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只见侧躺在床上的冷清秋的脸上落下了一滴泪,随后更多的泪珠就如断线的珍珠一样接连滚落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去求?”她望着他,哽咽的问着。
“别哭!”一见到她落泪,他就忍不住心急,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上也带着伤,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她的床边,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忙着擦去她的泪。
因为身体还很虚弱,这样的痛哭让她顿时有点喘不过气来,他连忙小心的避开她的伤处,一下下的拍抚着她的背。
“这是爷心甘情愿昀,不疼,真的不疼!更何况爷皮粗肉厚,就是多打几杖也没关系。”
她含着泪瞪了他一眼,“谁要你的心甘情愿!谁要你莫名其妙的去求什么赐婚了?难道我会因为这个而计较什么吗?还是你还是瞧不起我这身分才非得去向皇上讨一个圣旨才行?”
牧战野没想到她会这么想,连忙一脸正色的说着,“这些话,爷就今天说这一遍,以后不会再说。你是什么身分,爷也不在意,求那个圣旨,是想让你能风风光光的嫁给爷,让所有人看看,没身分没背景又如何,你得到的不会比别人差。”
“可是、可是我不要那些……”难道他不明白,用他的伤换来这些她一点都不高兴吗?
牧战野坚定的看着她,“可是爷要给!你能够不理爷的劝阻为爷做了那么多事,难道就不许爷也替你做些什么?你能够犯傻做出那些事情来,难道爷就不能也犯傻一次?”
说完,他轻轻的抱着她,将脸埋在她颈窝轻轻叹息着,“爷只是想替你做些什么,让爷的心可以不再那么的痛,你可知道,当爷知道你去做的那些傻事的时候,爷的心都要碎了,恨不得让那些惩罚都打在爷自己身上……”
当他一下又一下的挨打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这样想着,她是不是也受了这样的苦楚?她是不是也感觉到这样的疼?
他越这样想,就越巴不得那些人的力道能够再更大些,因为这些痛是他该受的,他宁可多受一些折磨,才能让他牢牢的记着,有个女人心甘情愿的为他这样痛。
她怔愣了下,回神后才明白,他话里的心疼还有浓厚的内疚。
“我是傻,可是你更傻……”才刚止住的泪忍不住又滑了下来,她闭上眼,只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能够得到这样一个把她的痛当成自己的痛的男人。
“爷是傻,傻在爱上了你这样的女人……”他柔声说着,一个吻轻轻的落在她的颊上,吻住了那滚落的泪珠。
她无言的哭泣,双手紧紧的搂着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了。
他温柔的回拥着她,在她耳边说着最温柔的誓言,“从今以后,爷会陪着你一起傻下去。”
虽然两个人都带着伤,但是两个人紧紧相依的温暖让他们在这一刻似平都忘记了疼痛、忘记了那些风风雨雨,只有你侬我侬的甜蜜在彼此之间蔓延,彷佛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说着白头偕老的誓言。
许多年后,平虏大将军的那场婚宴,还是京城里许多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不说当年有一排长龙般的亲兵开道,后面抬着的八人大轿绕城一大圈后才又回了将军府;不说成亲前一日,太后、皇上和皇后纷纷的赐了不少的嫁妆给新娘添妆;不说在成亲当日,那厅堂上高高挂上的赐婚圣旨,还有皇上特别赐下的一块“天赐良缘”的匾额。就说当日京城里有头有脸的文官们纷纷一脸苦笑的上门送礼,还怕人家不接受的样子,就足以成为京城里许多人谈了许多年都乐此不疲的话题。
而这一日,平虏大将军府从一大早就一如往常的“热闹非凡”。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一个娇俏的女童站在花园小径的中央,面前还摆了一棵她能搬动的小树苗,小脸微抬,一脸高傲的朝来人喊着。
牧战野有趣的看着自己女儿像个小山贼一样的站在路中间,心中竟得意的想着,嘿!爷的女儿果然霸气十足,走出去外面都没人敢欺负。
正这么想的他,完全忘了好几年前柳红那群小姑娘还没出嫁时,他可不是这么想的。
不过,得意归得意,身为人父该有的威严也要拿出来,他摆出一个慈爱点的微笑,朝着约莫五、六岁的小女童说:“冉冉啊,爹身上没有银子,怎么留下买路财?更何况爷是你爹呢,就别收爹的银子了吧!”
被称作冉冉的小女童,听了几句先是一脸鄙视的看着他,随后又摇了摇头,“爹,娘说了,亲兄弟明算帐,等等就是小明远来了我也是要收钱的,所以爹爹也要收的,没得商量!”
牧战野一听自己女儿还咬文嚼字的来要钱,忍不住好笑,一把将女儿给抱了起来,在空中转来转去,“爷可是你爹,不准收钱!”
“要收要收!就是要收!”冉冉的脾气也拗得很,或许是像她娘亲的脾气,无论他好说歹说,她就是不改主意。
最后还是牧战野认输了,将她放了下来,垂头丧气的相女儿商量着,“那让爹写个欠条吧?爹身上真的没银子……”
唉!女儿这是像了谁呢?这斤斤计较分毫不妥协的性子加上怎么说都不肯改主意的硬脾气,实在是让人只能摇头叹气啊……
他还想打个商量呢,谁知道冉冉一低头就突然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尖叫,接着就哭着跑走了,让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娘!爹爹欺负我——”
牧战野瞪大了眼一脸错愕,自己又怎么欺负这个小祖宗了?!
本来就在前头不远的屋子里的冷清秋,一听到声音就走了出来,即使已经成亲多年,她容颜的清秀出尘却依然不减,她轻蹙着眉,看着那一前一后跑过来的一大一小,忍不住低声斥喝着。
“冉冉,一个女孩儿家怎么连走路都没个走路的样子?!”
冉冉可不管她的斥喝,反而是一见到娘就开口告状,“爹欺负冉冉,他把冉冉的小树给踩坏了!”
冷清秋一抬头就看见他一脸哭笑不得的站在离她们两步远的地方,她忍不住好气又好笑的看着这对老爱闹出这些麻烦的父女。
“又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