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靖宁将平安符随意的抛进车里,提到生日--他的心情蓦然变得沉重,不过表面上,他依然隐藏得很好。
“到时我会再跟她联络,”宋靖宁一笑,“我现在要下南部去看一块地,明天才会回来。”
“是!”管家在一旁点了点头。“少爷要一个人去吗?要不要叫司机--”
宋靖宁微微一笑,挥了挥手,“不用了。”
他径自开车扬长而去,车子一走远,他脸上的温和神情随即转为严厉。
偶尔他会享受一个人独处的时光,看似一个人的孤单,却是他最感悠闲的时刻,只有这个时候,他可以卸下这张温和的面具。
下个星期是他和双胞胎妹妹的生日,却也是他们父母当年被发现尸体的日子,因为不确定死亡日期,最后便以这一天当成是他们的死忌。
这对才满十八岁的他们来说是极为残忍的一件事,多年过去,有些记忆片段已经模糊,但隐约还记得那压在胸口的痛。
他深吸了口气,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道路,强迫自己将过去抛下,多年来,他早就学习--人要往前走就得丢下某些东西,才能走得轻松自在。
他现在下南部要看的这块地,是他读大学时认识的一位同学家所有。
他们看准现代人逐渐着重养身休闲,所以想把一整片山坡地规划成一个饭店渡假村,因为宋靖宁做的是建筑,所以他同学才请他跑一趟,看看双方是否有合作的可能性。
宋靖宁握着方向盘,思绪飞转,若是谈成,这该是笔赚钱的生意,不过这跟他们公司以往所承接的建案比起来,只能算是个小Case,根本无须他费心的走这一趟,只不过因为父母的祭日将要到来,令他没来由的感到心烦,他便临时决定一个人出去走走,索性自己跑这一趟。
他与同学约谈的时间是明天,但他提早前往,他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他打算先去看一下环境,再决定明天该怎么谈出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或许他看起来温和,更有许多人认为他温柔、没有杀伤力,但只有他心里明白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人需要伪装,出社会多年,他很清楚一张和善的笑脸会令他更快达到他所想要的目的。骨子里的他很强悍,只要他想要的东西,他可以不择手段,只不过他向来高明得从不让人认为他有害。
他一个人开着车,在黄昏之际,车子已经绕着山路向上而行,到了目的地附近,他目光审视地注意看着四周。
这里环境清幽又不算偏僻,确实有值得开发的条件。
偶有几户人家,但都有些距离,他踩着油门,细心的观察着,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车子引擎突然发出奇怪的声响,宋靖宁的心一惊,立刻放慢速度往路边停靠。车虽然顺利的在路边停了下来,但是不管他试了几次,就是不能再把车子发动。
宋靖宁困惑的下车检视,平时保养的工作他都交给下面的人处理,从来不过问,照理来说,车子不会出状况才对。
他下了车,左右张望,四周人迹罕至,他不由得呼了一口长气,没料到生平第一次遇到车子故障,是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他弯腰拿出车里的手机,眼睛瞄到离开家时,被他随手丢到一旁的平安符。
他一手拨电话联络车商派人来处理,空着的手捞起平安符,不屑的一撇嘴,什么鬼平安符,压根不能保他平安。这种怪力乱神的事也只有他那个母老虎妹妹会相信。
挂了电话,宋靖宁瞄了下时间,大概还得在这里等待约一个小时,等车商派人来处理,天都黑了。
他深吸口气,心想既来之则安之,车坏了已成了既定事实,除了平心静气接受外,别无他法,他索性锁上车子四处走走看看。
在山间走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想上洗手间。
他的黑眸打量着四周,虽然他讲话温柔、动作优雅,脸上总闪着温和的笑容,但他绝对不承认自己是个娘娘腔,但是他实在无法像他人一样随地在户外解决内急。
他想起了上山时经过的民宅,他立刻往山下走去。
那是一栋典型的三合院,晒谷场前停了好几辆的机车,才走近,他便可以清楚的听到里头有人声和……麻将声。
他不由得微扬了下嘴角,这里的居民的日子过得还挺悠闲的,他推开了纱门,看着里头有两桌人正在打麻将。
“不好意思!”他走进门,里头的人忙着打牌,没人理会他或分心看他一眼,所以宋靖宁清了清喉咙,径自扬起无往不利的迷人笑容,微提高音量,“不好意思!想向你们借个洗手间。”
“洗手间”一个背对着他的大叔转身看了他一眼,“少年仔不是这里人喔!缘投喔!”
温和的笑意依然留在脸上,宋靖宁点头当是回答。
“便所走到里面就可以看到了!”大叔很爽朗的挥手指了一个方向。
“谢谢!”宋靖宁道谢之后,照着大叔的指示,直走到最里头的洗手间。
这个坐落在山间的三合院,外观已经看得出年代,别有一番古朴之美,只不过……前头传来的麻将声似乎突兀了点。
上完洗手间,走回客厅,宋靖宁有礼的向客厅里只顾着打麻将的人道谢。
“等一下,缘投少年仔!”突然他的手被方才那位大叔给一把抓住。
宋靖宁先是一愣,不解的问:“请问有事吗?”
“没什么事啦!”大叔站起身,“只是你帮我洗一下牌,我也要去便所!”
帮他洗牌宋靖宁眼底闪过惊讶,摇头就要拒绝,“我不会打牌,而且我还有事--”
“拜托啦!一下而已。”大叔起身将他推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头,“快点打一打,我要在我家母老虎发火前赶回去,不然我就死定了!”
他才说完,没给宋靖宁拒绝的机会就往厕所的方向跑去。
宋靖宁看着他跑开,着实一惊。
“少年仔,快点!”另外三个牌友催促着,“快打一打,我等一下还要回去煮饭!”
“我也要回去顾孙!”
既然都有事,干么还要跑来打麻将宋靖宁搔了搔头,无奈之余只好在三个牌友的催促下乖乖洗牌、切牌。
他才将牌给切好,大叔就回来了,他立刻站起身,将位子还给人家。
“多谢--”
大叔的手不客气的拍了拍宋靖宁的后背,道谢的话语还没说完,客厅的纱门突然就被人由外推开,一下子涌进了好几个警察。
宋靖宁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手腕就被一个警察给抓住,推到一旁的角落。
“蹲下!”
宋靖宁先是傻眼,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阵仗,心中突然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警察先生,”他连忙替自己解释,“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打牌的,只是来借洗手间!”
“甭假!”抓着他的警察撇了下嘴,“有人密报这里有人聚赌,所以全都跟我回去!”
“阿发!”跟宋靖宁一样被推蹲在角落的一个大婶忍不住对警察嚷道,“我们只是小小玩,在这玩了十几二十年了,你明明都知道,有时你阿爸也会来这里泡茶玩玩,所以你干么跑来抓人?”
“还不是怪你们自己!”叫阿发的警察翻着白眼,语调也满是无奈,手指着蹲在地上的一排大婶、大叔们,“到底是哪一个人,自己举手承认--都几点了!家里的叫你们回去吃饭不回去,才会有人不爽打电话来密报说这里聚赌,阿叔、阿婶,算我跟你们拜托一下,要赌就先把家里的人搞定再来玩好不好?我接到报案,又不能不来,不来我就要被投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