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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娃,你放心,我会陪着你的。」她拿着一罐可乐,跟管娃干杯。

  「干嘛讲得那么感伤?」管娃灌了一大口可乐,睬起的眸子里有一丝可疑的水光。「好像我手底下的小姐都从良去了,只剩下我这个坏心的老鸨。」

  「我知道,你其实很为念品开心。」

  管娃扔了一把爆米花进嘴里,咬牙切齿道:「我只是开心又多了一个可以被我恐吓撂话的对象,胡宣原要是胆敢对念品不好,老娘就杀上台北,用手刀劈死他!」



  陈兰齐被可乐呛到:「咳咳咳……」

  「你那个医生『好友』呢?」管娃不怀好意地斜睨她一眼,「最近可还有来骚扰你?」

  「没有。」她努力不让表情显得沮丧。

  「争气点好不好?」管娃忍不住大翻白眼,「要死了,我这屋里的房客没一个有骨气的!」

  「你放心啦!」陈兰齐没精打彩地拨弄着大碗里的奶油爆米花。「我和项康是万年好朋友,关系比塑胶花更持久不变。」

  「你的口气听起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是真的!」她吁了一口气,语气很平静却算不上高兴,「我有二十年的经验以兹证明。」

  「我的房子中了魔咒,」管娃还是很不变地唠叨,「从『油炸绿番茄』的女性主义电影,变成适合阖家观赏的周日爱情偶像剧,昨天还有个什么鬼剧组打来问我可不可以把房子借给他们拍片?什么鬼啊?拍鬼片我就借啦!」

  「真的吗?」陈兰齐眼晴一亮,兴致勃勃的问:「哪个剧组?拍什么的?」

  「拍你个大头鬼啦!」管娃越想越烦,索性去餐室拿了瓶煮菜用的雪莉酒开来喝。

  陈兰齐吐了吐舌,无比同情的望着管娃。

  ★☆★

  为了贯彻「只做好朋友」的中心思想,陈兰齐告诫自己,绝对不要有任何刻意回避项康的举动。

  躲着他,好像就是怕了他。

  最有出息的作法就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兰齐坐在忠孝夜市专卖黑豆花的摊子前,慢吞吞地把一是滑口甜美的豆花送进嘴里,不忘狐疑地瞅着坐在她对面,吃着红豆雪花冰吃得不亦乐乎的项康。

  她还是觉得一整个怪到底。

  「喂!」

  「怎么了?」硕康抬头,笑看着她,「想试试我的吗?」

  「不是。」她放下汤匙,忍不住问:「项康,你不是一向都走米其林星级餐厅路线吗?」

  「我已经厌倦了给人这种刻板的既定印象。」他一直对着她笑,笑容亲切又温柔,让她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这家伙果然是危险人物。

  「如果你最近有遇到什么重大打击,憋不住想说的话,我还是愿意洗耳恭听的。」她赶紧又补了一句:「谁教我们是好朋友嘛!」

  「你不是早三、四个月前就不跟我做好朋友了吗?」

  打从国小一年级起认识他到现在,陈兰齐还从来没有这么摸不透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过。

  「你和香华之间出了什么事吗?」

  「我们分手了。」项康微挑浓眉,「我没告诉过你吗?」

  陈兰齐脑子轰地一声,不敢置信地猛眨眼。过了很久,她还是挤不出半个字来。

  「你的黑豆花看起来很好吃!」他迳自从她碗里舀走了一大匙,送入口中细细品尝,「嗯,滋味挺特别的。」

  「你……她……我是说你们……」她说得结结巴巴。

  冷静!陈兰齐,冷静!就算他们俩分手了也不代表什么,这二十年来难道你还少见过他跟女友分手了?

  过了半晌,她总算恢复镇定,先吃一口豆花才道:「我很抱歉问起你的伤心事。」

  「说也奇怪,我理应伤心的,不过或许分手是由我提出的,所以我对香华只有歉意,其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他继续吃红豆雪花冰,语气寻常得就像和他的「温蒂」分手,不过是小菜一碟。

  「为什么分手?」她忍了很久,最后还是问出口。

  「因为我发现我其实也没那么爱温蒂……」项康终于抬起头,深邃黑眸笑吟吟地凝视着她,「原来,我心里最想念的还是那个一天到晚跟在我后头团团转的小铃铛。」

  在人声鼎沸的夜市里吃豆花的时候突然被人告白,对方还是她心仪痴慕了多年的男人,究竟该有什么样的反应才好?

  陈兰齐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在那一瞬间像见着了万发烟火齐放、美妙的教堂钟声在耳边当当当地回荡,心跳得好快好快,脸涨得好红好红,有种想跳上桌面像舞王金凯利般狂跳踢踏舞的冲动,但……

  最后,一切又恢复正常。

  「别逗了。」她继续吃着就快见底的黑豆花,像赶苍蝇似地挥了挥手,「快吃,等一下我要去吃鼎王麻辣锅,它的总店就在忠孝夜市这边,听说汤头更浓,还不用赶时间呢……咦?你发什么呆?快吃啊,光瞪着我看干嘛?」

  项康曾不只一次设想过,当自己真的开口向她告白,她该会有怎样惊喜万分的表情和反应。

  但就算想破了头,他也没想过她的反应竟会是这么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让向来胜券在握的他,破天荒傻眼在当场。

  「这摊我请,你是好野人,待会儿鼎王给你请。」陈兰齐喝完最后一口豆花,满足地咂咂舌,这才注意到仍旧呈现呆滞状态的他。

  「喂?哈啰?有人在家吗?」她疑惑地在他面前猛挥手。

  「陈兰齐。」他终于回过神来,也找回声音。

  「怎样?」

  「你刚刚没听见我说了什么吗?」他问得有些咬牙切齿,颈项青筋可疑地冒出来。

  「有啊。」她耳朵又没问题。「然后呢?」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项康温文尔雅的气质消逝无踪,看起来好像想找人决斗的样子。「我刚刚说我喜欢你,那你呢?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也许是因为这种情景二十年来在白日梦里幻想过太多次了,以至子陈兰齐早已经对这种「天上掉下来的幸福」产生了——「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好事」的疑心病。

  这种不现实的事情,又叫人怎么会有真实惑?

  「……少开玩笑了?」她试着回答正确答案。

  项康用手捧着好像不胜负荷的沉重脑袋,胸瞠剧烈起伏,正极力压抑住如火山爆发般的怒气。

  但怎么压也压制不住的,却是自内心深处不断狂涌而出的浓浓失落和挫败感。

  「我是认真的。」他终于抬起头,紧紧盯着她,一脸严肃到近乎凶恶,「我喜欢你。」

  第9章(2)

  他的告白让陈兰齐也开始紧张起来,手心搭上他的颜头。「你还好吗?你、你有点吓到我了。」

  他的眼神缓和温柔了些许,嗓音低沉地道:「陈兰齐,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我居然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才发现,我心里最在乎、最想要的人,原来一直是你。」

  她一时间哑口无言,尽管心窝烫烫的、甜甜的,脑袋晕晕的,很感动,而且感动得要死,但是——以为她就会这样上当吗?

  不要以为她不知道,他会突然像被雷打到一样告白,是出自一种失恋症侯群所引起的——「原来身边最温柔体贴的那一个才是我的真爱」的短暂渴情型迷思现象。

  筒单来说,就是要不到母亲奶水的婴儿,也可以暂时用奶嘴来安抚的同样意思。

  「项康,把我当奶嘴吸也太下流了吧?」她有些不满。

  他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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