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田俊人缓缓张开眼睛,眼底一瞬冷光掠过……他扬起嘴角,吸了口气,淡道:“你不肯跟哥结婚,似乎我也没有逼他回来的理由了。他喜欢母亲的故乡,这次回来已经告诉老头,他要在母亲的故乡定居……雪儿,那里真如此吸引人吗?吸引他的,是景,还是人?我还真想去看看。”
“……挺宁静、温馨的小镇,有一片沙滩跟别墅那儿很像,我想特别的地方,因为那儿是茜姨的故乡,难免多一份感情。”
“所以……不是值得去看的地方?”
“我跟茜姨的回忆,都在那栋别墅里……你不也是吗?”她委婉地说道。
“哼……你真爱操心。除非老头当真挂了,否则我哪儿也去不成。”
“会长……身体还好吗?”
“死不了,否则我哥能走得开吗?”
“……那就好。”
“雪儿,你当真不爱我哥了?”
“……嗯。”
“该不是他不肯回来……在那儿移情别恋,逼你说的谎吧?”
“你真是爱胡说。司文要是那种人,过去我等他那么久,岂不很傻?”
“你本来就傻,不然你早可以跟着他去。”
“……我是可以跟着去,但我是真的放心不下你。”
“所以说你傻。”傻得把自己深爱的男人拱手让人,以为能瞒过他?……哼!
她低头看他闭眼枕在她怀里,还哼声骂她傻,一点都不可爱……她摸摸他的体温,已经恢复,两手一推,她爬下床。
龙田俊人没防备,幸好是跌在床铺……他皱起眉头,张开眼,凝视她一头长发飘动,直到她柔美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他温热的眼神转为深冷——
他从来不让雪儿知道,她对他而言比他的生命还重要,任何夺走她的笑容、威胁到她的快乐幸福的人,都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雪儿……眼里从来只有他的义兄阎司文,所以他为了雪儿的幸福,漠视阎司文对雪儿没有爱情的成分,一直都只有一份责任,他软硬兼施逼他回来娶雪儿。
他总算让阎司文亲口给了承诺……去年雪儿跟着他去台湾一趟回来,却忽然说她对他哥已经没有感情,主动跟他分手了。
雪儿……不知道她去台湾的动静,哪怕是一声叹息,保护在她身边的保镖都不敢瞒他。
雪儿……为甚么把他母亲的遗物送给阎司文的学生,又对他说谎?
雪儿深爱阎司文,却把他让给那个叫纪晓优的女生……以为他看不到她眼里的深痛吗?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剥夺她的幸福!
哪怕这个人是唯一令他敬服的义兄阎司文的挚爱——
第2章(2)
“晓优……”
“嗯?”
“回你的房间去。”
“不要,我晚上要跟老师睡。”
四月了,外头下着雨,天气不冷不热,她洗好澡,穿了老师的深灰色短袖棉衫,坐在地板上,笔电搁在茶几上,她拿着鼠标移动,抬头瞥了老师一眼,坐在原地动都没动。
老师刚回来,还没去洗澡。
“大姊夫跟二姊夫他们在商量,因为他们动用很多人力去查,还是无法找到当年纪优失踪的蛛丝马迹,所以大姊夫想用媒体传播的方式,在电视上大量买广告,寻找纪优。二姊夫是不反对,不过他也担心一旦媒体大量播放,引起讨论,会影响到老爸、老妈现在平静的生活,万一纪优还是没有半点消息,或者得到最坏的结果,反而打击两老的心情。”
阎司文解开袖口的扣子,本来要去洗澡,听到这件事,他隐隐扯眉,转过身看着她。
“商量结果呢?”他站在她身后,看到她正在网络上张贴“寻人启事”。
“找纪优这件事情,一直都是大姊、二姊很积极,老爸、老妈都说这么久了,很难找了,叫她们不要再找,一切随缘。嘴上是这么说,但应该是不希望影响到女儿们的生活,他们到各地去卖红豆汤圆也是抱着能够找到的希望。所以如果在媒体上找人,他们变成焦点,对他们的生活和心情都会有影响,要再慎重考虑。”她皱了皱鼻子,抱着笔电绕着茶几爬爬爬,爬到离老师最远的方位,才把笔电重新搁在茶几上,继续上网。
阎司文扫她一眼……纪家两老养育她的这份恩情,他搁在心上,过去曾经运用关系,暗地调查。
纪优失踪的地点是在大庙口,当时纪家夫妻忙着卖红豆汤圆,他们五岁的儿子在一旁椅子里睡觉。
那天艳阳高照,却在午后突然下起倾盆大雨,庙口摊贩们忙着收摊,谁也没看见小男孩什么时候醒了,等到纪家夫妻发现时,纪优已经失踪了,从此再也找不到人。
他查遍育幼院、人口贩子,还有那几年当中被登记领养的小孩,只找到几名相似的小男孩,不是本人。
如果纪优还活着,五岁的小男孩如今二十七岁了,凭外表已经认不出来,而纪优若还记得自己是谁,想要寻亲也会有动作,不该至今毫无消息。
“事隔二十多年,要想再把纪优找回来,机率微乎其微……你父母喜欢低调平静的生活,我也不赞成动用媒体。”
纪晓优一愕,看着老师瞠大眼。
“怎么了?”看她夸张的表情。
“老师,你平常都只是听我说,很少对我家的事表示意见,就算你有看法,通常也说得很委婉,我第一次听到你说‘不赞成’。”稀奇呢!她又多看了老师两眼,才继续埋首屏幕。
他不赞成……私心是为了保护她。一旦动用媒体的力量,纪家夫妻收养了三个女儿的事情也可能成为焦点,恐怕会有人想挖她们的身世,那对她不是一件好事。
“老师,你快点去洗澡吧。”她摇着头,皱着眉,已经开始准备要掩鼻了。老师不快点去洗掉从医院带回来的消毒药水味,她就没办法黏到老师身上去。
阎司文看她一眼,“很晚了,你回去睡觉。”
“老师……”她真的很受不了消毒药水味,开始扁嘴了。
她看着他的眼神愈来愈“忍受”,眉心纠结得愈来愈深,一张表情“哀”得很夸张,阎司文仍是无动于衷。
“老——师——”呜……她整个嘴扁了下来,连眼睛都变成下垂的半月形。
“回你房间去。”阎司文转过身去倒水,完全没被她的“表演”给骗倒。
“哼……”纪晓优吸了吸鼻子,收起了“哀哀乞求”的表情,盖上笔电,起身走人。
阎司文倒了一杯开水喝,转头看她抱着笔电走向后阳台的背影……她打开门,跨出去,砰地拉上门,回房去了。
他拿着水杯,看着遮光布幔晃动了一会儿,慢慢静止,一丝狐疑爬上他眼底。这丫头今天这么好说话?
他瞅着不再晃动的布幔,喝光了水……当真乖乖回到房间去了?
他放下水杯,解开榇衫钮,边往浴室走。
“嘿嘿,老师。”
他洗掉了一身消毒药水味,换上睡衣回到房里……果不其然,她抱着笔电又回来了。
“不是叫你回房去睡吗?”阎司文皱眉,声音端着威严,却听不出怒意。
纪晓优窝在沙发里,看着老师的表情,眼睛贼亮地偷笑了起来。老师嘴里说的跟心里想的都不一样。
她跳起来,冲到老师怀里,两手紧勾着“香喷喷”的老师猛嗅猛舔。
阎司文推开她的脸,她就舔起他的手指来……
“你到底是什么转世的?”阎司文耳热地瞪着她,朝她额头敲了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