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是二哥的儒苑和咱们的傲苑,西边是大哥的升苑,以及四弟和妹妹们的蝶苑……”
“请问夫君,怎么不见妹妹们?”
“大妹跟老爹闹脾气,拖着四弟跑到他们的舅舅家去了,说是老爹不屈服,她就不回来了。”
这一家子人还真的是……是……率性啊!
“原来如此。”琴思泪抿唇浅笑。
“至于其他两个妹妹……”杭傲耸耸肩。“其实我娘只生了大哥、二哥和我三个,四弟和妹妹们都是爹的通房生的……”
在实质上,通房丫环就是小妾,但名义上仍然是婢女,并没有正式的名分,地位也只比普通丫环高而已,因此,通房丫环生的孩子,也没有一般少爷、小姐们的地位,除非受亲爹宠爱,不然就跟她的娘一样,相当于丫环。
不过,从杭傲的弟妹可以享有蝶苑来看,他们应该还算是有点分量的,也或许是要藉此补偿她们娘亲的委屈吧,毕竟,没有人愿意做通房到老的,图的还不是哪天能被抬为妾室,但杭老爹的通房是完全没有那种机会的。
“大妹杭姵和四弟杭龙是兰姨所生,二妹杭蕊和三妹杭蓉是翠姨所生,翠姨是个老实人, 她生的两个妹妹也十分老实乖巧,极少离开蝶苑。”
“那么,有时间可以去探望她们吗?”琴思泪问。
“你想去我就陪你去。”杭傲毫不迟疑地道。
“妾身想去。”
“好,过两天找时间我带你去。现在,我们继续……”不说明清楚是不行的,不然哪天得在杭府里寻找迷路的老婆了。“中道最前头是大堂厅,然后是客苑、堂苑和爹娘寝居的静苑… …”
“姑爷,那里又是什么?”跟在后头的碧香也好奇的问了。
“花园。”
“花园?那一大片杂草乱石?”
“是我老娘说府里得有花园的,”杭傲随口回道。“闲来无事她就可以去赏赏花、散散步什么的,可她又病病歪歪的难得下床,于是,我爹就没认真去整理府里的花园了。”
“真是可惜。”琴思泪低喃。
杭傲垂眸瞟她一眼。“或者,你有兴趣整治这片花园?”
琴思泪双瞳微微一亮。“妾身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爱怎么整治都行。”就像有求必应的菩萨似的,杭傲再一次不假思索地应允了她的要求。“我会跟爹说一声,让他派人来供你使唤。”
“谢谢夫君。”琴思泪感激地福了福。
“甭客气了,夜里……”杭傲暧昧地挤了挤眼。“好好伺候我就行了!”
琴思泪无言,双颊赧晕;丫环碧香窃笑,也有点红脸,毕竟她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
“喏,我娘的寝楼到了。”
一进入楼内就被一股浓浓的药味包围住,琴思泪不禁蹙起眉来,杭傲立刻注意到了。
“怎么?不喜欢药味儿?那我们问一下安就离开吧!”
“不不不,妾身只是在担心……”琴思泪忙道。“婆婆病得很重吗?”一闻到药味儿,她就想起公公、婆婆病卧床榻的那段日子,心下不由黯然,更忧心。
杭傲耸耸肩。“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呃?这……”琴思泪仔细思索一下。“原谅妾身不甚理解。”
“娘天生体弱,这是事实,但大夫也说过了,好好调养即可复原,偏生娘是个多愁善感的女人,心情很容易陷入低潮,情绪不佳,身子自然就不容易好转。譬如说……”杭傲顿了顿。“心情不好,她就什么也吃不下,硬逼着她吃,她就吃了,再给你吐出来,不吃不喝,身子又如何好得起来?”
“嗯嗯,妾身明白了。”琴思泪恍然颔首。
踏入二楼寝室,药味儿更是浓得呛死人,连杭傲都有点受不了,琴思泪表情半丝不变,泰然如故。
“我吃不下,拿走吧!”床上,细弱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呢喃。
“娘,又吃不下啦?这样病好不了喔!”
杭傲上前,亲热的在杭夫人脸上重重啵了一记,立刻博得杭夫人又气又好笑又开心的笑容。
“你这孩子,总算有时间来看看娘了!”
“带我老婆来拜见您啊!”杭傲笑嘻嘻地道。“我说啊,她可美着呢!”
“老婆?”杭夫人讶异地转眼看。
“媳妇思泪拜见婆婆。”琴思泪垂首盈盈下拜。
杭夫人眨了眨眼。“起来我仔细瞧瞧。”
“是,婆婆。”
琴思泪听命起身,盈盈秋眸恬然直视杭夫人,后者当即低呼一声。
“好美!”
“是吧,是吧,我就说她美着吧!”杭傲更是得意,说着,抬了两张凳子到床前。“来吧,坐下,咱们陪娘聊聊!”
“是,夫君。”落坐前,琴思泪以眼神示意端粥的丫环暂时别离开。
“你叫……”杭夫人询问地望住琴思泪。
“琴思泪,筝琴的琴,相思的思,落泪的泪。”琴思泪很仔细地解释。
“琴思泪?”杭夫人困惑地端详琴思泪。“我看你并不是个容易掉泪的女人,怎么会取这名字?”
琴思泪嫣然一笑。“是媳妇的娘亲,她也是个不容易落泪的女人,可也不是说她很勇敢、很坚强,而是她凡事都看得很淡,不贪不欲,无企无求,也就没什么好伤心难过的了,可这对我爹来讲,就有点怨言了……”
“哦,亲家公有啥好抱怨的?”
“爹老是对着娘抱怨,说是娶个不掉泪的女人,害他想发挥一下男子气概,安慰安慰娘的机会都没有了! ”
顿时,杭傲哈哈大笑,杭夫人噗哧失笑。
“亲家公可真是……”
“当时娘正怀着我,于是就说,要生下个女儿,就给取名叫思泪,意思是说:大家都等着看眼泪呢,所以请多多掉泪吧!”难得用这种轻快幽默的语气说话,琴思泪却是讲得十分自然,好像她一向就是用这种语气说话似的。“如此一来,爹就可以发挥一下男子气概,安慰安慰女儿了。”
“原来……”杭夫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你的名字还有这种典故。”
“嗯嗯。”琴思泪颔首。“只可惜……”
“你跟你娘一样,也是个不容易落泪的女人。”杭夫人替她说完。
“也就是说……”杭傲反而苦起脸来了。“我也没机会发挥男子气概罗?”
杭夫人与琴思泪相对一眼,不约而同失笑。
“我看,你也生个女儿来给她取个叫多泪的名字好了。”杭夫人笑道建议。
“泪雨?”杭傲喃喃道。“不,泪海,跟海一样多的泪,还够我游泳。这才过瘾!”
杭夫人爆笑不已,几乎止不住了。
“婆婆,”笑声中,琴思泪突然说。“媳妇二十五岁了,是个曾被休离的女人。”
“咦?”杭夫人讶然止笑。
不解琴思泪为何会突然说出这件事,杭傲在诧异之余,仍自然而然地脱口为她辩驳。
“娘,这不能怪她,是……”
“原来如此,那真的不能怪她呢!”
“夫君,请告诉婆婆,适才在正厅奉茶之事。”琴思泪又说了。
“刚刚?”杭傲怔了怔,更是疑惑,但还是按照她的要求开始叙述之前在正厅上的情形。“就爹啊,他呀……”
杭傲一开始叙述,琴思泪就将丫环手上的粥接过来,当杭夫人笑出第一声,她就悄悄伸了一汤匙粥到杭夫人嘴前,而杭夫人也不知不觉地张口吃下,杭夫人再笑出声,她又伸出一汤匙过去,杭夫人又吃下了。
“想是爹根本没打算喝我老婆的茶,也就没准备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