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夜白见九珍越走越慢,视线往她足上瞄过后,轻蹙眉头,又走了几步,便停下来对岭南王子道:“大王子,这是御花园,里头种植了许多大莱的奇珍异草,你可领着妃子随意参观,我与王妃就在此地等待,稍后再一起进殿参加皇上为你设的迎宾晚宴。”意思就是要他自个儿自便,他暂时不奉陪了。
大王子着实一愣,权永爱见了不得不忍笑,赶紧上前朝贵客道:“这御花园有我大莱历代皇帝的许多巧思与珍奇,就由我一一指给您看。”
“那我也一道去——”九珍见四哥要走,马上要跟。
“王妃。”祈夜白微笑地轻唤一声,眼底却充满警告。
“可是——”难得四哥回来,她想跟嘛!
“咱们就在这暂且等一下,大王子应该很快就会绕回来的。”他皮笑肉不笑的提醒。
可九珍想跟着走的眼神说有多渴望就有多渴望,大王子见了,以为她贪玩,便笑着打圆场。
“王妃精神挺好的,若想一起走也无妨。”他礼貌的邀请。
九珍听了马上想点头,但瞧见某人冷冷的一瞥,当下只能收回不甘心的眼神,露出乖巧的笑容。“不了,我还是待在王爷身边,专心伺候他好了。”她站在一脸庄重无表情的祈夜白身后,很是谦卑听话。
大王子不禁有些羡慕。这大莱毕竟是大国,谨遵男尊女卑,尤其是一国储君,对妻子绝对不纵容,男子威严由此就能看得出,反观岭南女权高涨,自个儿年长这储君许多,有时在妻女面前却还摆不出威势,明明女人就该教得这般听话温驯才对!思及此,他不禁回头对自个儿的女人严厉一瞪,也想表现出男人的威仪。
那位也有些年纪的岭南王子妃被莫名其妙的一瞪,碍着外人在场,也不敢说什么,只是不解,她做错了什么吗?
“大王子还是这边请吧。”权永爱将岭南王子引开,走了几步路后,刻意回过头瞧了一下,果然见到尊贵的妹夫蹲下,双手探向妹妹的脚踝。
这一眼又让他笑了,回过身与岭南王子继续走,摇着头。这九珍命真好!
“脚很疼吗?”祈夜白一面脱下妻子的鞋,一面心疼的问。
“是有一些……”她眼睛还是盯着四哥的背影,恨不得能跟上。
“别瞧了,会有机会让你们私下说话的。”见他们已走远,祈夜白脱下她的鞋后,神情立刻沉下。“还说只有一些疼,都红肿了!”一双好好的白玉小脚,居然带伤了!
“没关系的,回去泡个水就好。”九珍不以为意,心里只顾着沮丧没和四哥说上话。
“什么没关系?!万一起水泡,那可是要疼上好几天……这双足也是我常流连的地方,这下伤了……”他表情越来越难看。
“好啊,原来你担心的是自个儿的权益?!”她这才反应过来。
“难道不能?你全身上下我都宝贝,当成自个儿的血肉,你伤了我不疼吗?”他说得理直气壮。“早知道接了人就让你回去,别要你再跟着游宫。”他很后悔。
“不游宫怎么找机会与四哥说话?就算你阻止,我也会要跟的!”
祈夜白又气又心疼的瞪着她,就是拿她没办法。
九珍见他这样,往他袖子一拽,反正她会闹也会撒娇。“大不了待会的迎宾宴我乖乖坐着不动,绝不跟在四哥身后乱跑。”
他脸色还是僵着。
“那回去后我让你按摩,全身的。”他最爱帮她按摩了,说这是夫妻亲密的表现,但她怕痒,总是躲着。
这句“全身的”,总算让祈夜白脸色缓和些。“哼,总之这双鞋是不能再穿了,再穿可能皮都要磨破了!”脱下她的鞋后,他拎在手上。
“啊,王爷怎么拎了双女人的鞋?!”这时两人身后突然出现应该已远去的岭南王子的声音。
两人都是惊,周彦机灵的赶紧接去,可也迟了,大王子可是瞧得一清二楚。
祈夜白尴尬不已。堂堂王储帮女人提鞋,这、这脸都丢到岭南去了。
但他也不得不面对这场面,只好僵着面容回身。“大王子怎么又回头了?”问这话时,他刻意看向权永爱,怀疑是他搞的鬼,只因这四舅子从前就喜欢看他笑话。
“权大人说御花园的另一头种满木樨花,这时去还可以闻到扑鼻的花香,所以就……又折回来了。”大王子此刻的表情仍极其不敢置信。一国储君居然帮妻子提鞋?天啊,提鞋?!这还是男人吗?他忍不住往那双高脚鞋看去,神情始终震惊难解。
因为太丢脸,九珍只好捂着额头,偷瞧自个儿丈夫要怎么办,却见他看向她,眉眼一挑,她顿时一惊。
不要吧……这家伙的表情告诉她,他索性要豁出去了!
果然,祈夜白在下一刻朝她伸出双臂,在岭南王子更加错愕的表情下,将她当众横抱起来。“离大哥设宴款待的时辰已近,大王子想赏花就别耽误时间,还是快去吧,我与王妃也想把握时间温存,咱们就各不打扰了。”撂下这话,他就抱着怀中女人,走人了!
别说那大王子的嘴顿时张得可以塞鸡蛋,就连跟在他身边的岭南人也是个个目瞪口呆,一旁的权永爱努力憋了半天,终于,爆笑出声。
这个王储妹婿,有你的!
第7章(1)
迎宾宴后,东宫厅上坐了三个人。
九珍抱着自家四哥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说上次他回来时没见到面有多对不起住,好一会儿才甘心收泪。
祈夜白直到她止住泪,蹙了一晚的眉头才解开。这女人就爱哭,这不见这面了吗?为何还非得哭得这么吃力不可?
再瞧瞧她抱着哭半天的人,也没怎么要她别哭的意思,好像就是要他心痛死似的……这么一想他总算明白权永爱为什么要害他在岭南王子面前出糗了,不就是在报复他先前拐了他妹子私奔吗?
这四舅子是八个大舅子里最阴险的一个,一点都没错!
心中虽不满,但毕竟是自个儿理亏在先,所以祈夜白只有苦笑,没有立场生气。
“王爷,大王子这回代表岭南王来商议两国贸易问题,也仅停留三日就归,不知您有何打算?”妹妹不哭了,权永爱这才慢慢吞吞地开口问。
问起这个,祈夜白略略沉下脸。“商贸之事大哥自有定夺,我不便插手过问,可你若问的是与岭南王有关的事,我拒绝。”
权永爱讶然的望向他。他竟然当着九珍的面说这些,就表示九珍也知道秘密了?!
他竟然不顾皇上的反对,将这事告诉九珍!“你怎么能让九珍知道?”
“她是我妻子,我与她之间不须隐瞒什么。”
“可是——”
“四哥,我会保密的,你就别怪他对我说了。”九珍拉拉四哥的袖子,一脸讨好。
权永爱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知道他早晚会对你说实话,他能瞒你那么久已经不容易了。”他微笑。
这个王储妹婿对自个儿妹子向来是百分之百的忠诚无欺,要不是先帝亲自下令要他守密,他早就对九珍吐实了。
“九哥,你当真要对岭南王这么无情?”九珍蹙眉。
“不是无情,是无法不如此。”祈夜白无奈的说。
闻言,九珍也沉默了,因为确实如此。
“我早就料到大王会无功而返。”权永爱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既然确定了答案,我就回家了,爹娘他们应该已经等得不耐烦。”任务完成,他起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