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夫人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只不过……
“算八字排命盘倒是无妨,只是还有两个问题,一是符合八字的女子不一定是名门之后,二是尔凡怕是对这娶来的女子不喜……”
孙子性烈不若儿子温和,在儿子身上适用的方法,他不见得接受。
金老爷像是早已想到这些问题,连忙回答:“娘莫忘了要阻止诅咒应验,关键除了我金氏一族男丁不得纳妾外,便是得娶一个真心相待的伴侣,所以品行良好、遵从三从四德的女子反倒是我们该优先考虑的,再说,我金家时至今日,还求什么?不就求子孙平安承欢膝下吗?是不是名门之后一点也不重要,至于尔凡……自古儿女婚事谁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上战场拖延这许多年,现下哪还有他挑三拣四的道理。”
金老夫人见他想得周全,便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只是这件事还要捉紧去办,而且要隐密,不然真等皇上下旨赐婚就麻烦了。”
“娘说得是,等等儿子马上亲自去拜访玄明大师。”
微微颔首,金老夫人又多叮咛了句,“对了皇上封尔凡武定侯的诏书已下,家里不能再挂着金府的匾额了,要改制的地方还有新的匾额都要赶紧换上。”
“儿子明白,一定马上吩咐下去。”金老爷点了点头,看向妻子,两人眼中的忧虑总算少了点。
一路从边关策马回京,金尔凡骑着高头大马行走在大军里,军医黎彦儒跟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我说你啊!我们现在是凯旋回朝,又不是战败,你板着一张脸活像要哭丧一样,真是太不吉利了。”
金尔凡斜睨他一眼,对于这个向来疯癫又乐观过头的好友的评语不予置评,淡淡地反击,“是吗?卸下军医的职务,你这个御医又要回宫当值了,想必能够见到不少每人才会乐成这样吧?”
一提到回宫,李彦儒的脸顿时僵了僵,他咬了咬牙,恨恨地说:“算你狠!”
京里谁不知道他这个御医的头衔是他家老头硬是要他继承衣钵弄来的,老头自己当御医当上瘾,觉得很光荣,便要他这个唯一的儿子继承光宗耀祖。真要他说,他才不稀罕当御医,他宁可窝在自己家的药堂里,要给人看病就去,懒了就在家里休息或四处溜跶,总比挂着那个头衔,三不五时就要被传召来得好。
“不过我再怎么说也只是个随军御医,你可不一样了,同样回京,你这个前武状元,如今的领兵大元帅,不论哪个名号都足以让你成为那些小姑娘追逐的对象,而且就我所得到的小道消息,连皇上都有意把公主指给你……”黎彦儒促狭地说。
他爹即使已经从御医的位置上退休,但还是会定期被皇太后召进宫请脉,一些消息便是这么传进他耳里的。
金尔凡一听不由得又皱起眉,“别乱说!皇家公主那样的金枝玉叶哪里是我们可以拿来说嘴的。”更何况家里还有那种传言在,如果皇上真有那个意思,爹不可能不提醒皇上这事的严重性,毕竟万一他有个意外,不说金家可能断后,还会害公主守寡。
金家那个有关纳妾娶妻的诅咒他打小就知道了,许是娘亲的殷殷告诫,加上他一心习武,他一直自律甚严,从不涉足烟花之地,后来才考取功名又遇上外族入侵,他马上从戎出征,以至于现在都二十出头,许多同龄好友已经儿女成群了,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我不讲,这事也是这样。”黎彦儒特别喜欢逗自己这个刚正不阿的好友,见他反应冷淡,刻意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哪个倒霉的姑娘要跟你这样一块石头过一辈子喔!”
“啰嗦!”金尔凡瞥了他一眼,策马往前奔去。
迎着风,他紧皱的眉头也稍稍放松了些,只是想到没几天就将抵达家门,心中又是一阵烦闷。
对他来说,带兵打仗比成婚容易应付得多了,之前还有家里那个传言挡在前,现在有了皇上指婚的压力,怕是一回到家,他就得披上喜服准备成亲了。
“怎么说我啰嗦呢,我只是在哀叹不知道哪朵鲜花要插在你这块臭石头上。”黎彦儒拍马一追,嘴里还大声嚷着。
被他这么一调侃,金尔凡觉得自己刚刚的郁闷消散不少,只不过取而代之的是恼怒就是了。
“黎彦儒……”他几乎是从牙缝挤出话。
可惜换来的是某人奸计得逞的大笑。
就在金尔凡烦恼着回京后是否会被家人押着拜堂时,武定侯府的金总管正心急如焚地守在山门外,等着玄明大师将适合与少爷配对的女子八字写出来。
玄明大师虽然看在与金家早年有交情的份上答应破例一算,但并没有亲自接见他们,而是排算之后,交代守在山门外的小沙弥写下再交给武定侯府总管。
“嗯……东南方,甲午年……卯时……一刻?咦?刚刚大师是咳嗽了还是说一刻?”小沙弥忽然有些疑惑,只是还想再问时大师已经进去石洞闭关,没有获准,他是不能进去的。
顶着光头的小沙弥苦恼地挠挠耳,最后还是多写可一刻,然后自我安慰着,“不过就是差了一刻而已,应该五所谓吧……”
将纸递给在山门外苦苦等候的金总管,他敷衍两句就连忙关上大门,而金总管也没有多问,知道府中几位主子都翘首期盼他手上的这张纸,也就匆匆离开了。
第1章(2)
回到府里,金总管赶紧将那张关系着金家未来的纸张送到主子面前。
金老爷看了看,沉吟了会。虽然没有十分详细的指示,不过八字都出来了,凭着金家的实力哪会有找不到的人?
吩咐了几个心腹要他们暗中去找,且势必得赶在大军回城前寻到后,他终于松了口气,展露这段日子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娘,现在我们就等找到人去提亲便成了。”
金老夫人脸上也是一扫忧愁,轻吁了口气,“是啊!总算让我稍稍松了口气,不过虽然这八字已经合了,但又怕找到的姑娘品行不好、唉……真是操不完的心啊!”
自从生了儿子后,金氏一族的变故她看得更多,对那诅咒更深信不疑,也更好惶恐他们金家唯一的血脉会因所娶非人而断了。
金夫人也附和地点点头,但随即又连忙抬起头劝解着,“娘不用担心,玄明大师知道我们金家的情况,他亲自排的八字命盘想必不会有问题,娘当初请人上慧娘家说媒时,难道不也是抱持这种想法,还是说娘对慧娘这个媳妇其实也不满意?”
金老夫人被她这番劝说给逗笑了,“你就会逗我老太婆开心……”
王家村镇上一栋大宅里,一个穿着粉色宽袖襦裙的女孩,约莫十七八岁年纪,一张鹅蛋脸上带着薄汗,正守在厨房的一个小灶上。
“桃妈,你说我煮这个冰糖银耳给娘吃,她会开心吗?”她的小脸蛋因为灶火而烘得红通通的,黑亮的大眼里闪动着紧张期待的情绪。
厨娘姚妈含笑看着她,心中一酸,却还是扯着笑安抚,“夫人知道这事大小姐亲手煮的,自然会会高兴的。”
“真的?”
“当然了,姚妈怎么会骗小姐呢!”
王幼昕笑得眉眼弯弯,两颊上还露出浅浅的梨涡来,小手轻抚上胸口拍了拍,“嗯,如果娘真的能够高兴,那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