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警觉自己太在意他,是太入戏,生出莫名的占有欲吗?她向来理智,对事看得透彻、想得明白,对自己的想法和举措控制良好,但头一遭,她控制不住自己,想着一个跟她不可能的男人,想得心浮气躁。
对他动了心吗?不是很清楚跟他不可能吗?若不是动心,这样惦念、耿耿于怀,又是为什么?
她迷迷糊糊,睡在拉上窗帘的房间里,思路也似被掩盖,昏昏黑黑,想不透。她翻来覆去睡不好,直到傍晚,欧观旅敲门进来。
“差不多要吃晚餐了。”他开亮床头灯,在床边坐下。“你觉得怎样?”
“好多了……”她-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沙哑。因为自己异样的心情,她不敢看他,眼光盯着别处。
“听起来一点都不像好多了。”他皱眉。
“真的啦,我觉得精神比较好了。”
“你不舒服,别勉强。我刚才去便利商店,帮你买了喉糖,看来买对了。”他递给她一盒喉糖。“还有这个——”他拿高一个小包装。“退热贴。”
“退热贴?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这小东西很方便的,发烧的时候把它贴在额头上,或脖子后面,它会帮你降低体温,就像你随身带着冰枕一样。我有时候感冒发烧,就会在脖子后贴这个去上班,效果不错,精神会比较好。”
“没看你请过病假啊,我以为你是铁人,从来不生病的。”她有点惊讶,为什么帮她准备得这么周到?是因为她病了,才有特殊待遇吗?
无论如何,他的照顾,让她感觉被抚慰,她还没吃喉糖,却觉干涩的喉咙舒缓了,她握着这小包退热贴,不舒服的感觉也减轻了。
是灯光的关系吗?他看起来很温柔,眼眸如黑巧克力,散发温暖的关怀,他的细心安慰了她,但她心跳好快。
“嗯,偶尔小感冒而已。要现在贴上吗?”
“暂时不要,我的烧好像退了。”
看她努力想打开喉糖包装,四肢却酸软无力,他代劳,拿过喉糖,撕开包装,倒在她掌心。“还需要什么吗?”
“我想喝水。”她坐起来,头晕让她身子一晃,他扶她一把,大手一等她坐稳就离开她肩头,然后他倒了一杯热水,试了温度,递给她。
她接过水杯,慢慢啜饮。她知道自己样子憔悴,披头散发,但他似乎凝视着她,眼神很专注,他态度自若,她却坐立不安。
以为他会追究中午她说的那些话,他却只字不提……他真的以为她在“表演”吃醋吗?
“如果你不舒服,晚餐不必出去吃,我叫厨师煮个咸稀饭送进来给你。”
“我可以出去吃啦。”她微笑,暗暗喜欢被他这样关心着。
“我老头听说你病倒,下午一直派人来问你好点了没,现在快到晚餐时间,他干脆亲自过来,现在人就在前面客厅里。”欧观旅叹气,显得很困扰。“你可以出去应付他吗?我不太想跟他说话。”
她闻言,心一沉,原来他进来看她好点没,是为了试探她能不能出去应付他父亲?她很失望,莫名地气恼,之前她会马上下床去帮他,但这次她不想。
“可是我喉咙不舒服,一讲话就痛。”她故意咳两声。
“没关系,那你继续休息。开钣时,我再来叫你。”他也不勉强她,把床头灯关了,然后离去。
房门刚关上,她就后悔了。她是不是太幼稚了?她很清楚,自己是在生他的气,怪他不懂她心思,但要是他懂,不是更可怕吗?她怕会无地自容了,可是,他看得出徐莉欢别有居心,却不曾留意她。
在他眼中,她就只是个同事吧?他对她而言,却已经不单纯——可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她沮丧地躺着,不想动。算了,既然不能改变什么,躺着也无济于事,还是出去好了。她下床,手机突然响起,是小惠来电。
“乐乐?你在哪里?”
“我在家里。”
“喔?喔?你在家里?你真的在家里?”
“怎么了?”
“我刚打去你家,你弟弟说你跟我出门旅行了!我什么时候跟你出门旅行怎么不知道?你现在人到底在哪里?”
“呃……”穿帮了。“我是出来旅行没错啦,我在山区。”
“所以你真的去旅行,干么不让人知道?你要拿我当借口也没关系,要跟我说一声啊,为什么连我都不讲?你是一个人去吗?”
“不是……”大概瞒不住了,程予乐坦承。“我是跟欧观旅一起来。”她拿起薄外套披上,不经意往窗外一瞄,就见欧观旅和曾父在屋外草地上,两人似乎在聊天,她很惊讶。她以为他会找个借口避开父亲,怎么却和他在—起?
“欧观旅?我们公司那个欧观旅?”小惠惊叫。
“不然还有哪个欧观旅?”以他的脾气,可能没几分钟就和父亲吵起来,她最好赶快下楼。
“你被他绑架吗?你被他绑架对不对!不然你怎么可能跟那个你最讨厌、最想把他钉草人、把他拿来打靶的欧观旅一起去旅行——”
“我没被他绑架,我们是假扮情侣,来这里度假。”
小惠又狠狠倒抽口气,听起来好像心脏病要发作。
“小惠,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讲,我有事要忙,晚点再跟你聊,掰。”她挂了电话,匆匆跑出房间。
***
从房间出来,欧观旅踱下楼,父亲还在小客厅里等他,但现在让他困扰的是程予乐。
他其实很想问她,她说吃醋,是当真的吗?吃午餐时,她还把他们相爱的可能性当作笑话—件,跟他一起谈笑消遣,不到十分钟后,她却说她吃醋?
或许这也是演戏的一部分?因徐莉欢的行为,她这“正牌女友”吃醋,没什么不对,只是当时只有她和他,她要演给谁看?那句话不是讲给他听的,还会是谁?
她真的在吃醋?就因他不小心抱了徐莉欢一下?
他唇线弯起,过几秒才发现自己在傻笑,赶快抿住。他高兴什么?他的推理一定有错,她根本不可能吃醋,因为他们不可能爱上对方……所以她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苦苦思索,毫无头绪,但他好像……越来越在意她,她三言两语就让他胡思乱想,心情起伏,某种遗忘很久的感觉在蠢动,他很迷惑,怎么可能?心如止水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是她来触动他?一定是他想错了。
他来到客厅,曾父和他的贴身管家等着,曾父问:“乐乐呢?”
“她精神好多了,但是想再休息一下。”不论如何,她这个假女友确实征服了他父亲。
“没关系没关系,她想休息就让她休息,别勉强她。我吩咐厨师了,晚餐煮她爱吃的咸稀饭,多加点营养的料。”曾父频频张望楼梯,仿佛希望程予乐突然痊愈,生龙活虎地出现。
“既然乐乐在休息,晚餐之前只有我跟你了,你愿意……陪我聊吗?”
父亲小心翼翼的表情,仿佛他会咬人似的,欧观旅扯唇。“有何不可?”他走出屋外。相处了一天,他对父亲的愤怒已不如初见时强烈。
第5章(2)
管家把曾父的轮椅推到外面草地上,曾父叹口气。“乐乐真是个好女孩,跟她交往,是你的福气。”
“我知道。”
“她今天是为了你,也为了我,陪我散步,说不定是因为吹了风,她的感冒才变这么严重……”
“等等,你说她为了你?你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女人都投怀送抱的情圣吗?你该不会想对自己儿子的女朋友下手吧?”他挖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