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总管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身边,“大少爷,不好了,府里头出事了!”福总管慌张的神情,跟福桂一模一样。
心一凛,楚白玉急急抓住他的肩膀,“该不会楚府也失火了?”
福总管一脸慌张,“没有!大少爷,一个多时辰前,一批盗贼冲进府里,伤了不少奴仆婢女、武师护卫,长孙大人带了一大批官兵驻守,说是要帮忙保护百姓们的安危。”这些可恶的豺狼虎豹,把他们这些人都当傻子玩弄吗?
“大少爷!大少爷、大少爷!”楚白玉都还不及说话,街尾的另一端又冒出一个熟悉的人影。
还有?楚白玉忍着气,看着那抹身影越来越近,是楚雁钥的随侍福柳!
福柳额际上多了抹血口子,稚嫩的脸庞上沾满尘土,衣衫又破又脏,模样非常狼狈。“大少爷!出事了!六少爷让人给伤了,楚霆护送六少爷回府里去了……”
他颤抖地说着,眼神满是惊恐,泪水也不听话的直落。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让楚府所有奴仆人心惶惶,楚白玉深吸口气,目光扫过四周,噙着泪水的老师傅、慌张无措的福总管、惊魂未定的福柳,全部的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等待他指挥他们该怎么渡过这些难关。
楚白玉一向爱笑的唇抿成一直线,眸色泛冷,思绪飞快的流转,“福桂,你留在这,待火势完全扑灭后,问清楚救火队起火的原因,让护卫们将不幸死伤的兄弟抬到义庄,其他人马同我回到楚府。”
“是!”众人不安的心,因为他沉定的态度而稳定下来,主子稳了,他们这些下人还怕什么?齐心协力开始处理这一片混乱。
楚白玉也不耽搁,立刻带着福总管和福柳赶回楚府,一到楚府大门,他脸色微变,原本驻守的护卫全换成了官兵,一进门,也全是官兵们在巡逻,反倒是自家的护卫全被赶到一旁站着。
福总管跟在他身边,随他走向楚雁玥的院落,同时压低嗓音说道:“约莫两个时辰前,咱们府里护卫交换班的时候,突然闯进了一群凶神恶煞的盗贼,进府见人就砍,府里的护卫动作迅速,三两下就全挡下来了,怎知才将那些人给绑起来,长孙大人就突然来了,还带了大批官兵进门,说是接到消息有盗匪入侵,要来保护我们。”
楚白玉沉着脸,看到廊道上全是官兵,非常不满,“受伤的人都已经安置妥当了吗?那批盗匪呢?”盗匪?哼!真是可笑至极,楚家在此生活已这么多代,从没发生过这种事,若不是有心人私下纵容,这些盗匪哪有可能混进城来!
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都已经安置好了,长孙大人一进门,便说审问人犯是官府的权力,便将那些盗匪全送到城西衙门去了。”
楚白玉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轻点点头,加快速度来来楚雁玥的院落,院落里灯火通明,不少丫头、奴仆全守在门外。
“大少爷。”有人看见他,喊了一声,围绕在门口的奴仆这才快速退开,好让他可以进去。
穿过花厅,楚白玉脚步未停,直往内房走去,不时见到端着血水、染血布纱的婢女走出来,看到那些东西,他的脸色更难看。
大夫坐在床边,正准备起身,一抬头就看见他。“大少爷。”
“他怎么样了?”楚白玉一个箭步来到床边,剑眉随即拧起。
躺在床上的楚雁玥脸色苍白,赤裸的上身缠着渗血的绷带,气息微弱,额际、眉间、臂上,全是大片的擦伤,看起来十分骇人。
大夫比了个手势,楚白玉跟大夫走到花厅,大夫这才开口道:“楚六少爷身上有多道刀伤,六腑俱伤,现下已经将他外伤全部处理好了,只是他失血过多又受了内伤,这几天是关键,定要让六少爷安静休养,再有差池,只怕终其一生都要落下病根,小的现在就马上回去开药贴。”
楚白玉闭了闭眼,“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说完,便向福总管使了个眼色,福总管立刻会意,点点头,随大夫一同离去。
“福柳,楚霆呢?”楚霆是雁玥的贴身护卫,就如同他跟楚雷一样,可说是形影不离。
福柳抹去眼角的泪水,“楚霆送六少爷回府之后就往表少爷那儿去了。”
楚白玉点点头,表弟袭承表叔的好医术,楚霆约莫是去请表弟来此一趟,“留下两个奴婢,其他都退下吧。”
“福柳,别再让我看到你掉一滴泪,跟我来。”他低哑清冷的嗓音恫吓着。
原本还低头拭泪的福柳一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惊愕地抬眸看着大少爷的背影,挺直的背脊透着傲然冷绝,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爱笑的大少爷,也可以散发出跟主子一样的气势,让人不禁打从心里折服。
楚白玉没有再进房,俊美的脸庞阴沉冷然,凤眼里闪烁着浓浓的怒火,迈开大步,利落快速地往前走,福柳见状,赶紧擦了擦脸,追了上去。
一把火,烧掉了楚家立业百年的铸武坊,死了四个护卫,一场劫掠,让楚家六少爷生命垂危,至今仍只能躺在床上。
楚家近日灾祸不断,加上官兵们大量进驻楚府,城里的百姓也忍不住议论纷纷,许多人谣传楚家很有可能要倒了,也有人说楚家定是招惹了什么人,众说纷纭,但没有一个说法是对楚家有利的。
楚白玉倾尽心力善后,忙得昏天暗地,根本没有时间休息。而那一天在商行休息到隔天才回楚府的杜绯红,现下才知道发生这么多事。
疲倦的揉揉眉心,楚白玉强打起精神,处理自各地商行汇来的事物,百年铁坊失火这件事已经传出去了,楚商的商誉不免受到影响,各地陆陆续续回报有些合作许久的厂商都想解约,事情一件接一件,根本处理不完。
“大少爷,您还好吗?要不要先休息?”福桂担心地看着主子,他也知道事情又多又杂,大事未定小事又起,还有兄弟们的丧事,大少爷就一个人,怎么有办法承受这么多?
“不用,你继续说。”
“据气,失火的当晚,一共有四个兄弟负责巡夜,那四个兄弟……全都遇害了……”福桂说到这不免有些难过,“火灭了之后,小的特别巡过坊里,坊里头的地板上有灯油泼洒的痕迹,可诡异的是,小的事后去问过救火队,救火队却说没有,还信誓旦旦地说是咱们火炉掩蔽不当,火苗窜生才会失火,牛头根本对不上马嘴,更奇怪的是,小的求见太守还有县太爷时,都让门房给草草打发了,不是说在人不在,就是说公务繁忙。”
这未免也太凑巧了,这些当官的,有油水捞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有事相求,同样也溜得比谁的都快!
楚白玉沉吟了下,“附近的人家都问过了吗?”铸武坊失火,能够得利的人太多了,但是真敢动手的,应该还是长孙或武惠恩的人,只是……他们烧铸武坊,究竟有什么目的?
“问过了,住在附近的人家说,夜里似乎听到打斗声,曾有人跑出来查看,却没发现什么,所以也没放在心上,结果不到一个时辰,就失火了。”福桂翻翻手边的纪录,“小的查过地上的灯油,整个坊里的地上几乎都有,这灯油用量不少,探问过城里几个卖灯油的老板,有些摇头说不知,但有几个却支支吾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