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像条鞭子似也,突然从她身后抽过来,她顿时浑身僵直,脚步不由自主的踉跄了一下,当场呆住。
他认出她来了她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呆若木鸡。
这怎么可能呢?但他连她的名字都叫出来了,怎会不可能?
还是,是她听错了,或产生了幻听?
还没来得及分辨出真实与幻想,眼前身影一晃,原本已被她抛到脑后方的男人就突然来到她面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或者,”他再度开口说话,声音缓慢试探。“你已经忘了我是谁,不认识我了?”
她真希望自己能忘记,能不认识他……
凌未央在心里模糊的想着,就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看着这一张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这样与她面对面的脸。
“好久不见。”她低下头,张嘴以平淡的嗓音与他打招呼。她不想装作不认识他,免得他重提那些不堪的过去来勾起她假装遗忘的记忆。
“原来你还认得我?那刚才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对我视而不见?”他眉头轻蹙的质问她。
“你不是要去上洗手间吗?再往前走一点就是了。”她看着地板说。
“你以为我到这儿来是来上厕所的?”他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难道不是吗?”她避开他的视线,继续以平淡的语气和他对话。
“不是。”
他仅只两个字就没有下文的回答,让她不得不将视线移回他脸上,疑惑的看着他。
不是?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条走廊除了洗手间外,什么也没有呀?
“易小怜——我大嫂,她说你会来。”他看着她,缓慢地说道。
易小怜?
凌未央瞬间恍然大悟,原来他并不是靠自己认出她来的,而是小怜跟他说了之后,他才知道她是谁。
呵……她想笑,但却笑不出来。
她真是个呆子,早就知道他不可能认得或记得自己,而且也早跟自己说了八百遍了,结果呢?只因为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而且还叫出了她的名字,她就自以为是了,以为他还记得她是谁,还认得出她来?
凌未央啊凌未央,你怎么会悲哀到这种程度呢?
今天你根本就不该到这里来的,不该来的……
“小怜知道我有来了就好,我还担心宾客这么多,她根本就没有多余心力注意到我呢。”她抬起头来,轻轻对他微笑道。“那么,请你替我跟她说一声恭喜了,说我祝福她和她老公能白头偕老、永浴爱河。我待会还有点事,得先走一步了。”
“你要走了?”面对她突然冒出的这么一长串话语,他只听见这个重点。
“对,不好意思。”她保持微笑,然后朝他点点头说:“我先走了,再见。”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改天吧,我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我男朋友还在等我。”她继续微笑道。
贺子跃愣了一下。
“你男朋友?”他微微蹙眉看着她。
“他陪我一起来的,还坐在席上等我回去呢。我们要一起离开,所以……”她像背书般的说道,却被他打断。
“那个和你坐在一起、穿着白衬衫的男人?”他凝视着她,认真反问。
“对。”她尽量让自己脸上的微笑再扩大些。“你也有看到他呀?改天有机会我再介绍你们认识。我真的该走了,不能再继续和你聊下去了,再见。”
贺子跃目送着她离开,这回没再开口留她,因为他在想一个问题,想她为什么要骗他,说她弟是她男朋友?
到底是为什么?
第2章(1)
想不透。
大哥的婚礼都过一星期了,贺子跃还是想不透,凌未央当时为什么要对他撒那个谎!
他又没问她有没有男朋友或和谁一起来,她何必要特别强调她男朋友在等她?而且她那个所谓的“男朋友”还是她的亲弟弟!
想不透,他真的想不透她的用意,偏偏唯一比他更熟识她的大嫂,又和大哥去度蜜月还没回来,让他想找个人讨论都没办法。
她到底为什么要对他撒谎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贺子跃叼着烟、撑着头,一脸若有所思的坐在工作室里,发呆想事情。
他这模样已经连续好几天了,让他的经纪人卓越丰着急得都快要把自己的头发给拔光。
“贺大师,鬼才先生,拜托你可不可以快点工作?你答应要给人家的曲子后天就是最后交件日了呀!”卓越丰忍了又忍,终于再也遏制不住心里的那份焦急,走进工作室求他。
贺子跃懒洋洋的抬眸看了他一眼,丢了三个字给他。
“没灵感。”
没灵感卓越丰一听,真的是快要发疯了。
话说贺子跃之所以会被称为“鬼才”,靠的可不是灵感,而是他有如鬼魅般虚虚实实、来无影去无踪的创意想法,常让人以为他在开玩笑,却总是做出许多令人出乎意料的成果,不仅出类拔萃,还屡创市场奇迹,让人不得不臣服。
他非常多才多艺,不但在音乐领域上表现突出,另外也涉足设计领域,不管是建筑设计、舞台设计或广告设计等,总而言之,他就是一个充满许多奇怪想法、却又另人期待崇拜的怪杰。
不过,也只有少数人知道他如此“不安于室”,大多数人都还以为他只专精音乐而已。
可是说真的,以一个经纪人的角度来看,卓越丰还真希望贺鬼才先生只专精音乐一项就好,这么一来,自己就不会常被他的不按牌理出牌搞到快疯掉。
“你过去不是说你这个人不需要灵感吗?”卓越丰无奈的说。
“我现在需要了。”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需要的样子——卓越丰好想这样回答他,因为需要灵感的人哪会像他这么轻松自在?又叼烟又晃脚的,没半点紧张感,活像是正在度假一样。
但卓越丰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当上贺鬼才的经纪人,他太了解什么时候该说、或不该说什么话了。
“那你跟我说,要怎样才能让你有灵感?不管是上刀山或下油锅我都会全力以赴,赴汤蹈火帮你找灵感的——只要你后天能如期交出曲子。”他双手合十的说。
“上刀山下油锅?”
他点头。
“全力以赴,赴汤蹈火?”
“对。”卓越丰誓死如归的再次点头,不过有个但书。“杀人犯法的事除外喔,因为我还有妻小老母要养。”
贺子跃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说:“你的妻小老母关我啥事?”
“呜~~大哥,看在我们好歹也认识了十年的份上,你也分一点同情心给我,不要这么狠好不好?”卓越丰哭丧着脸求道。
“既然认识了十年,你还不知道我这个人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同情心吗?”
贺子跃此话一出,卓越丰顿时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欲哭无泪。
“你不必赴汤蹈火,也不必上刀山下油锅,只要帮我找到一个人,将她带过来就行了。”贺子跃若有所思一阵后,接着突然开口道。
“找人?”卓越丰讶然瞠目。
“没错。”
“他是谁?叫什么名字?”卓越丰眨眼问道,这要求还真是始无前例。
“一个叫凌未央的女人。”
“女人?”卓越丰再度眨了眨眼,眼睛睁得更大了,一脸好奇不已的表情。
“你有意见吗?”贺子跃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没有。”卓越丰急忙摇头。“但是你只给我一个名字,要叫我去哪里找人呀?”他不得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