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固的小女人这次总算听话的离开,白兰成才安了心准备回去钉木架时,却又看到被大风吹得脚步迟缓的她拿着医药箱,踉踉跄跄的跑来。
“我帮你包扎。”她将正欲上木梯的他拉下。
“雨淋了还不是一样会湿。”
“有防水透气胶布。”她执拗的硬将他往温室内拖,“不处理会发炎的!万一手臂废了怎么办?我现在也是做紧急处置而已,晚点还是要去看医生!”她拿起碘酒,豪爽的直接倒上他的手臂。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唆?”
“我本来就很罗唆。”
“你明明只有酒醉的时候才罗唆。”
“我酒醉……”她愕愣的抬头,“我什么时候酒醉?”
“没事。你快包扎,还有很多事要做。”石兰成心虚的撇过头去。
“喔,好!”对,现在帮他包扎才是最重要的!
江映水小心翼翼的擦掉多余的碘酒,皮开肉绽的伤口比她想像得还要严重,上头还有玻璃碎屑,她只能拿着夹子一块一块的清理。
一定很痛!她咬着唇,心头好不舍。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而他还要装没事样,明明很痛的呀……
“你脸上这是雨还是泪?”粗鲁伸手抹掉她颊上的一片湿意,才抹掉,紧接着又泛滥一片。“你真的很爱哭!”
第一次遇到她时,她可以哭过数十条街,就知道她的哭功有多厉害了。
“我本来就很爱哭!”她每眨眼一次,泪就掉一串。
“有什么好哭的?受伤的是我又不是你。”干嘛哭得好像家里死了人似的!
“我看了很痛……”
“痛就不要看!”他拿走夹子,“又不是什么伤,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回办公室去。”
“这样还不叫什么伤?”她抢回夹子,“你给我乖乖站好!”
“你……”
“不要否定我做的一切!”
“你……”
“不准再叫我回办公室!”她狠狠瞪他。
“我是要叫你动作快点,护士小姐,我很乖很听话,好不好?”真的是败给她了。
“好。”
“我都这么乖了你还哭屁啊?”眼泪不用钱是吧?
“不要管我!”她就是想哭,不行吗?
“好,不管!”他不管才怪!“我怎么可能不管!江映水,你到底,在哭什么?只不过是受点伤,你干嘛哭得像你当日失恋一样?”
处理伤口的小手一顿,石兰成这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了。
“对不起,我……”
“我是失恋了啊。”
“啊?”她又失恋了?
原来她早另有喜欢的人了……他心头不由得一阵苦涩。
“那家伙做错了什么?”
“他对我太好。”
“太好?”太好会失恋?他还真是打出娘胎第一次听说。
“好到我好恨他!”她气愤的泪眼抬起,“好恨好恨他!”
文中引用的歌词,歌名,“in youreyes”/作词者:崔惟楷。
第8章(1)
水润眸子中迸发的恨意重重震慑了他。
是什么样的男人让她投下了如此浓厚的感情?
浓烈的恨也代表了炙热的爱,现实似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掐住了他的心脏,疼得他几乎难以呼吸。
然而,即便心痛,石兰成仍是面目自若的低声柔问:“他做了什么?”
他怎么能用这么事不关己的态度询问?
她的事真的无法在他心上起任何波澜?
即使早就清楚,她还是好难受好难受,难受到恨不得眼前的男人能够承担她的痛苦。
于是——
“啊喔!”猝不及防的石兰成吃痛大喊。
这女人竟然直接自他的伤口打下去?
“你搞什么鬼啊?”靠!刚才温柔帮他挑玻璃的画面难道是他在做白日梦?
“我玻璃已经清完了,再帮你消毒一次。”她不选择无痛的碘酒,而是选择刺激性强的双氧水。
瓶盖打开,整瓶倒下——
“啊!”痛死了!
“男子汉大丈夫,一点疼都忍不住?”
这很痛耶!石兰成大口喘着气。
“你被男人抛弃也不要发泄在我身上!”
还说?
江映水拿棉花擦拭流下来的双氧水,动作十分粗鲁,好几次不知是手滑还是故意,指甲插入了他的伤处。
“啊啊啊……”妈呀!她是在借机报复吗?
痛死你!痛死你!江映水咬着牙,心中怒吼。
“你别用了。”玻璃砸下来的瞬间都没这么痛。“我自己来。”
“我帮你!”她快他一步拿走药膏。
江映水用力扭开瓶盖,以棉花棒沾取一大坨黄绿色药膏,转身,眸中带着闪狠杀气,眼看着就要直接戳人他的伤口——
“算了,你高兴就好。”他把手臂朝棉花棒方向移,“如果这样你就不会哭的话,随便你吧。”
捏着棉花棒的指尖用力,指节失去了血色。
“哇哩,又哭?”石兰成几乎要抚额叹息了。“你到底要怎样啊?”
该死的又是哪个男人让她如此伤心?
这个傻蛋该不会又遇上一个花心大萝卜了吧?
江映水不语,所有的情绪都写在奔流的泪水中。
她咬着唇无声哭泣,双手的忙碌未曾停歇,抹好药膏、敷纱布、贴防水胶布,姿态坚强得让他好心疼。
“好了!”她用力抹掉模糊视线的泪水。
“傻蛋,我说,你下次交男朋友可以先带过来给我看看,让我帮你鉴定一下,男人看男人总是比较准,才不会每次都被抛弃……哎哟!”她拿医药箱丢他?
“要你管!”江映水所有的怨恨集中在临别前的一眼。
“喂……”抬起的手在她奔离开温室后,无奈的放置后脑勺,烦躁的用力搓开一头湿发。
他怎么这么白目?又没人要他提供意见,鸡婆个什么鬼!
弯身将散落一地的医药品捡起,正要合上盖子,一张A4大的纸张突然横入他跟医药箱之间。
石兰成定睛一看,“辞职”两个字以大特写撞入他眼中。
“你要辞……”
“我要辞职!”坚定的说完,江映水将辞职信丢到他胸口,头也不回的跑掉。
又来这招!
跟他同在一间公司有这么为难吗?
他都已经想尽办法避开她了,为什么还是不肯留下?
罢了,她若是要走便走吧,如果在这工作让她感到不愉快,他实在不该逼迫她留下。
“怎么了?”好不容易移开重死人招牌的勇伯走进温室,“我刚好像一直听到你们在吵架的声音?”
“没有啦!”石兰成回应得有气无力。“我出去忙了。”
“这是什么?”勇伯好奇的拿起放置在架上的辞职信,“映水要辞职?”他吃惊的瞪大眼,“为什么?大家不是工作得很愉快吗?”他不明所以的往下看,“辞职理由,我喜欢你?什么东西?哪有辞职理由叫我喜欢你的?这是现在年轻人新发明的玩意儿吗……”手中的纸忽地被抽走,锐利的纸在他虎口划出一道口子。“哇哩咧,痛死了!”勇伯赶忙打开医药箱找寻伤药,边问石兰成,“喂喂,那是什么意思啊?”
只见石兰成铁青着一张脸,快步冲出温室。
“好歹也回答我一下再走啊!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耐性都没有……哎哟,好痛!”他怎么这么白痴,把双氧水当成碘酒了?痛痛痛死了啦!
☆☆☆
过分的人!
可恶的人!
什么鉴定!
什么叫做帮她鉴定男朋友?
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
强风将雨帽吹开,她也不管,反正就算没下雨,她的脸一样是湿透的。
她知道,感情这事不是你给,对方就一定得收,她是在无理取闹,她根本没有任何应该气他、恼他、恨他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