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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到额娘提起传宗接代的事,兰月心中不禁多了几分忧虑。

  勤郡在新婚之夜就已申明不会与她同房,甚至还直接搬到书房住下,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有办法替他生下孩子呢?

  但看着两位老人家殷切期盼的脸庞,她也着实不忍教他们失望。

  不管如何,她都要让勤郡走出丧妻的伤痛,进而能够接受她。



  “额娘,您别担心,只要兰月可以,一定会帮您生很多宝贝孙子。”

  “好、好、好,就等你肚皮的好消息。”

  一听她这么说,两老开心的笑了。

  看着慈祥的公婆,兰月只希望自己能够尽快化解勤郡对她的仇视。

  勤郡坐在书房的桌案前,手上拿的一册书却怎么也看不下去,最后,他索性烦躁的将它甩在桌上。

  那女人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方才他无意间听到下人的对话,说整理新房时发现了落红印子,回报给礼亲王夫妇,两人都开心至极,认为兰月果然与众不同,轻易的就打开了儿子的心房……

  可是,昨晚他明明就没和她圆房,那她的落红印子又是怎么回事?

  勤郡很想了解她是怎么办到的,但又不愿主动去找她,因此只能在这里烦躁难安。

  忽然,他看见书房外的花园小径上,兰月正小心翼翼的端着一个碗走了过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

  勤郡眯起眼,思考了一下,随后立即站起身,快步的走了出去。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啊!”突如其来的身影让兰月吓了一跳,手中的碗一个抓不牢,里头滚烫的液体便泼洒在两人身上。

  “你……”勤郡看着自己洁白的衣物被染上深黑的汁液,脸色不禁变得铁青。

  她是故意的吗?报复他昨晚不与她同房,所以给他难堪,是吗?

  “爷,您有没有怎样?有烫到吗?”兰月也被这意外慌了手脚。

  她刚从厨房端来要给勤郡补身子的中药,但烫人的汤药现在却不小心洒了,她顾不得自己也被烫得疼痛,只担心着勤郡有无大碍。

  她连忙抓着自己的衣袖往他胸膛按去,想擦拭掉那些药汁,但却徒劳无功。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突然走过来……”她的小手努力在他胸膛擦拭着,嘴里则是不断地道歉。

  勤郡看着她慌张又关怀的举动,原本想责骂的话就这么梗在喉头。

  他发现她的双手被汤药烫得发红,但她却无视自己的伤,一心只在意他。

  “够了,别擦了。”心里窜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勤郡不耐烦的制止她。

  “可是……”兰月一愣。

  勤郡不等她说完,忽然拉住她的手,替她掀开过长的袖口,随后看见一大遍红肿的皮肤。

  “啊……”兰月此时才感觉到双手传来热辣疼痛,她不自觉的想要抽回手,却被勤郡紧紧扣住,无法动弹。

  这一来一往的拉扯,令兰月的双眉忍不住皱得更紧。

  “自己都烫伤了还有余力顾别人?”他的话语依旧又酸又刺。

  “我……我没注意到……”汤药打翻时,她一心在意的只有他。

  “过来。”他冷冷的命令道,将她带入书房,先用桌上净手的冷水替她冲洗红肿的肌肤,再从木柜中拿出一罐白色药膏,递到她手中。

  “把药擦上。”他绷着脸道。

  她先是一愣,随后才缓缓接过药罐,“谢谢……”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

  “还愣着干么?擦药啊!”这女人当真要让一个堂堂贝勒爷伺候她吗?

  被勤郡这样一喊,兰月连忙低下头打开药罐,从里头挖出药膏,慢慢的擦了薄薄一层在自己的手上。

  勤郡看着她温吞的动作,终于耐不住性子,“你这样要擦到什么时候?拿过来!”不等她反应,他一把便抢过药罐,拉过她的手,挖了一坨药膏就往她的皮肤上涂去。

  兰月皱起眉来,本以为不耐烦的他肯定不会控制力道,只想赶快把药擦完赶她走人,可没想到,当他的指腹触在她肌肤上时,却是意外的温柔。

  他来回的轻轻擦拭,将药膏均匀的涂抹在红肿之处。

  勤郡细心的表情,有那么一刹那,让兰月不自觉看得痴了。

  当他盖上药罐盖子之后,一抬眼,就发现她那双水汪汪的眸子正盯着自己瞧。他终于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讨厌看到她了——因为她有双和容渝一样澄澈透明的眼睛!

  容渝和她是表姊妹,两人长得相似本来就理所当然,可是当容渝过世之后,兰月那与容渝相似的容貌,对他而言无疑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看到兰月,他就会想起亡妻,所以他才会那么讨厌她,因为她的出现,让他永远都无法忘却失去妻子的痛。

  勤郡眉宇之间的温和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阴郁与冷酷。

  “爷,您用过早膳了吗?刚才阿玛和额娘交代……”

  “你是怎么办到的?”勤郡双眼锐利的盯住兰月。

  “什么?”她一头雾水,睁着大眼问。

  她那与容渝如出一辙的表情,让勤郡内心狠狠的揪痛着,最后他不得已侧过身去,作势倒了杯茶,隐藏自己的狼狈。

  “落红。”他毫不避讳的说出这两个字。

  一听到这个词,兰月不禁羞红了脸。

  昨晚的彻夜难眠,让她小小的脑袋想了很多事情。

  她知道勤郡的伤痛,也明白自己被赋予的任务,更知道礼亲王夫妇对她的殷切期待,所以,在多方考虑下,她爬起身,用小刀在自己的腿间划了一刀,并让血沾染在被单之上,制造出落红的假象。

  “我……我只是不想让阿玛额娘担心我们,所以才……”

  “所以才自以为是的演了这出戏是吗?”勤郡抢了她的话,随后不屑的瞪了她一眼。

  兰月默不作声,她知道勤郡现在讨厌她,所以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对。

  但是她不会因为这样就放弃,她一定会找回从前那个温文儒雅的勤郡。

  对于她的沉默,勤郡有些不悦的回过头道:“无话可说了?”

  “反正我说什么都不是。”

  “那么你就更该有自知之明。现在阿玛额娘以为我们圆房了,到时候要是你肚皮不争气,可别怪到我头上。”

  勤郡的话说得很明白,他不碰她,她自然不会怀上他的孩子,可是礼亲王夫妇认为他们已经洞房,要是兰月迟迟没有怀孕,她得自己想办法向两老交代。

  他挑了挑眉,随后又说道:“不过,你连落红都有办法假装了,要假装替我生个孩子应该不难吧?咱们府邸男丁众多,要是你怕消息走漏,我是不介意你到外头……”

  “够了。”眼看他的话越说越难听,兰月终于忍不住出声阻止他。

  “怎么?受不了了?这只是我们婚后的第一天呀!兰月。当初我要你向太后说情,让皇上取消这门婚事,你不肯,那好,现在你如愿嫁进来了,就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

  勤郡的确是气她、怨她,因为她明明能够阻止这场婚事的发生,可是她却不愿这么做。

  他们从小就相识,也因容渝的关系三人的感情其实相当融洽,即使他与容渝成亲后,她也时常出入礼亲王府,对他而言,兰月亲如妹妹。

  可是,一直到他妻子去世,而又得知皇上将她指婚于他、成为他的续弦,而他央求她停止婚事不成,他才了解这个一直被他视为妹妹的姑娘,对他的情感不是那么单纯。

  他认为,兰月不肯去向太后说情,全是因为她确实想成为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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