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擎,算了好不好?”看着他眸光突然被一抹阴郁所遮蔽,祁霎霎不由自主的脱口道。
“什么算了?”他看向她问。
“不要去找那烈焰草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你在说什么?”他瞬间瞠大眼。
“其实这一路上我想了很多,也许这本来就是我的命……”
“小魔女……”
“你听我把话说完。”她打断他的话,“从我一出生便集众人宠爱于一身,虽然我今年不过十九岁,但世界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没见过、没听过,大家都把我宠坏了。这一次会发生这事,其实说是我咎由自取一点也不为过,不过我倒觉得,这可能是我命中注定的,我把别人本该花费一生才享尽的幸福,都用完了……”
“够了!”杜擎赫然叫道,他蹙紧眉头,生气的盯着她命令道:“我不准你以后再胡思乱想、胡说八道,听见没有?”
但祁霎霎却像是没听到般,径自继续说着。
“秦前辈说我身上的阴毒暂时要不了我的命,至少还可以拖个五年、十年。杜擎,我们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烈焰草上好不好?你就用这五年、十年陪我走遍五湖四海,我想闯江湖的心愿没实现,你陪我一起去达成好不好?”
“好,但是等我拿到烈焰草之后。”他温柔的回答她,想取得烈焰草治好她体内阴毒的决心,丝毫未曾动摇。
“你坚持要上烈焰洞就对了?”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祁霎霎陈述着两人心知肚明的事。
“我们人都已经到了山下,没有理由连试都不试就走回头路。”他坚定的点点头。
“好,那我们明天就出发。”既然他的想法如此坚决,那她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不是我们,是我。”
“不,是我们。”她坚定的直视着他。
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杜擎已经算不出他们为此话题争论多少次了,可是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之中总有个人必须妥协才行。
“小魔女,你应该知道并不是我不让你跟,而是你的身体根本无法负荷雪峰上的寒冷。”睁开眼,他以最温柔的语气与她说道理。
“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怕,更何况每次阴毒一发作,你不都有办法将它抑制住吗?”
“但是我不要你受那种苦呀,你知道吗?每次见你体内阴毒发作一次,我就心痛一次。”
闻言,祁霎霎脸上顿时漾出一抹绝美的微笑。
“所以,乖乖地答应我,在这里等我?”他伸手为她将一绺秀发勾至耳后,柔声的劝道。
动之以情这方法应该行得通了吧?怎知他才如此在心中忖度,笑得像个仙女似的祁霎霎,却毫不犹豫的对他摇头,而那绺才勾至她耳后的秀发,再度调皮的跃出,轻荡在她粉颊边。
“小魔女,拜托你……”他叹息的请求她。难道真要他跪下来求她吗?
“反正我是跟定你了。”下巴微微的向上一抬,她的刁蛮、任性,至此表露无遗,“如果你真敢丢下我一人去的话,我发誓我一定会随后跟上,而且到时候,如果我体内的阴毒突然发作的话,嘿嘿……”
有人会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吗?
别人杜擎不知道,但是祁霎霎这个小魔女是肯定会!
投降了。“唉!”
杜擎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祁霎霎当下知道自己赢了。
“我发誓一路上都会听你的,绝不替你增加任何麻烦。”她喜形于色的朝他发誓道。
“有时候我总是忍不住的问我自己。”看着她,他有感而发的说。
“问自己什么?”
“我为什么会爱上你。”
“为什么?”
杜擎沉默的望了她好半晌之后,才苦笑着回答,“如果有答案,我还会不断地问自己吗?”
第八章
“怎样,现在还觉得很难受吗?”
撤掌后顺势将她拥人怀中,杜擎一脸忧心的望着祁霎霎苍白的面颊,轻声的问。
诚如他所预料的,上了雪峰之后,即使他替她加了再多的衣衫,即使他排开男女授受不亲的规范,无时无刻不将她拥在身侧,无时无刻不注意她的脸色与呼吸,潜藏在她体内的阴毒,依然在这雪峰一阵阵刺骨寒风的助长下恣意发作,吓得他胆战心惊。
而先前,又是一次差些肝胆俱裂的惊吓。
天上一片晴朗,无风也无雪,看样子会有一整天的好天气,但他可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天有不测风云。
上山五天来,祁霎霎几乎是足不出狩猎小屋,不是她懒,而是杜擎的保护欲实在是太强了。
为防寒冷的气候致使她体内阴毒的发作,他除了不准她踏出狩猎小屋一步外,屋内火炉内的柴火,更是十二时辰不灭的猛燃着,将屋内维持在近夏的气温。
连续几天她也很安分,因为她知道自己的任性真的为杜擎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尽量听他的话,绝不踏出狩猎小屋一步,然而……
“对不起。”她低眉垂首,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喃喃地对他说道。
“你跟我对不起有什么用?”静静地凝视她半晌,他忍不住叹道,对她他真的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心疼。“我看天气这么好,又在屋里关了那么多天,所以才会忍不住的探头出去看看。”沉默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小声的为自己辩道。
“只是探头出去看看?”
“外头一点风也没有,连太阳都露脸了,所以我就想出去一下下应该没有关系。”她的声音愈来愈小。
“只是一下下?”
“比一下下再多一下下。”她犹豫了半天才伸出小手,拇指与食指间比了那么一点点的距离给他看。
“多那一下下会弄到连小命都差一点丢了?”
淡然的语气逐渐产生波动,从惊惧、惶恐、紧张、害怕、忧心到松一口气后,随之而来的除了每回定有的无奈外,还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怒气,它正一点一滴的吞噬着他对她的耐心、关心与疼惜爱护之心。
“那真的不能怪我,我真的有在感到身体不适之前回到屋里来,可是谁知道火炉里的火苗会灭了?”
“火苗灭了?”他缓慢的说。
“对。”
完全没有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祁霎霎一脸气愤的用力点头,好像所有的错都应该怪在那灭了的火苗头上才对,完全与她无关。
“火苗怎会灭了?”
“木柴烧光了当然会——”嘴巴维持在半张的状态下半晌,她是像做贼心虚般的偷偷瞄了他一眼,然后才小心翼翼的缓缓闭上嘴巴,一副好像她刚刚从没开口说过任何话的样子。
“木柴烧光了当然会怎样?”可他完全不给她装傻的机会,见她紧闭嘴巴闷不吭声,他便替她回答,“灭了?”
祁霎霎再迟顿,这时也发现不对劲了。
“你在生气?”她怯怯的问。
他慢慢地将她放回炕上,转身拿起木柴加入火堆中。
“没有。”他闷闷的开口道,然后耸了耸肩,“反正这也不是你第一次不听我的话了。”
听他这样说,她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有股说不出的不安。
“你真的没有在生气?”她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你会在乎我生不生气吗?”他看了她一眼后忽然问道。
她一呆,而他却不待她有反应,径自转身朝门口走去。
“外头天还亮着,我再拾些柴火回来。”说完,他人已消失于掩上的门后,而她依然呆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