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羽轻描淡写地回了勺:「强盗也是人。」
「你对人的要求还真低。」
苏清羽笑笑,没说话。
司徒斗双眼轻扫了下茶寮,然后对妻子说:「我们走吧。」
「你不喝杯茶吗?」
当冰冷的目光扫过那帮强盗时,他哼道:「有他们在这里碍眼,我没心情。」
「把他们打发掉就好了。」
司徒斗重新看向妻子,嘴角微掀,一抹魅惑的笑泛上俊颜:「有道理。」
强盗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人震飞出了茶寮,顿时哀号一片。
苏清羽看了,忍下住摇头叹气:「司徒……」
司徒斗闻言挑眉,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我只是觉得让他们这样飞出去撞坏茶寮的门窗,总是不好。」
司徒斗莞尔。
「喝杯茶吧。」说着,她倒了杯茶,亲自递给他。
他伸手接过,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茶寮刚刚受到惊吓的旅人茶客这时纷纷付钱离去,很快的,这里便只剩下司徒斗和苏清羽两个客人。
「那些人你都甩掉了?」
司徒斗轻淡地吐出两个字:「杀了。」
嘴角的笑微僵:「不是说要甩掉他们的吗?」
「一劳永逸。」四个字解释一切。
苏清羽沉默了。没错,这是司徒斗的行事风格,她本来也不应该觉得奇怪。
他支开她,也是不想她看到杀戮的场而罢了。
「羽儿。」
她冲他笑问:「什么事?」
「江湖本来就不是一派和乐,你知道的。」
「我知道啊。」只是,她一直不喜欢这样不和乐的江湖。非要喊打喊杀、正邪对立,才算是江湖人吗?
自古以来,邪教中不乏正人君子,即使行事风格古怪另类,而正派中也不缺鸡鸣狗盗、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其实一直以来,江期的正与邪就连江期人自己也说不太清楚。
司徒斗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然夜默默地喝自己的茶。
羽儿身上一直缺少一种江湖人的气质,她的人就像她的相貌一样普通,甚至有种无欲无求的味道。可既然爱上了,便爱她所有的一切。
两个人没再交谈,司徒斗喝完手中的那碗茶后,便双双离开茶寮,就在他们离开不久,一只雪白的信鸽从茶寮飞出,没入湛蓝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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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有人在黑色的天幕上随手撒下一把耀眼的晶石,繁星满天,明月杳然。
苏清羽靠坐在树干上,微微仰头看着星空,一副若有所思。
一身黑衣仿佛融入夜色中的司徒斗则坐在等火旁,专心翻烤着架上的食物。
「你真的不吃吗?肉质很鲜美的。」他拿起架上的食物笑问。
她撇了眼如今成为晚膳的信鸽,忍不住叹道:「司徒,那是听风楼的信鸽。」
「味道不错。」他咬了一口鸽肉后,难得大方的赞美一句。
「我大哥得罪你,信鸽并没有得罪你。」她甚至来不及阻止,信鸽便已落入了他的魔爪。
「风大少什么消息都卖、什么八卦都传播,总有一天,会有人收拾他的。」
司徒斗看着手里的鸽肉,若无其事地说。
如果他的神情不那么阴森的话,一切就完美了,可惜……
「江湖太一本正经就无趣了,有时候是需要八卦消息来中和缓冲一下气氛的。」
不自觉地,苏清羽引用大哥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回应。
司徒斗用力撕下一只鸽腿,淡道:「有时候消息却被八卦得严重失真。」
苏清羽忍不住侧头偷偷掩口笑了下。她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听风楼旗下的一本《江湖名人轶事录》中记录了武林中最风云人物的趣闻艳闻绯闻……等等,而他和柳清岚均曾榜上有名,据说至今仍在前十名之列。
他与柳清岚就如同他们身上的衣服颜色一样,黑白鲜明,所以大家例来也习惯将两人摆在一起比较,所以无论任何事有他就有柳清岚,聊柳清岚就会谈到他。
而她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她曾经在楼中看过关外他们轶事录的手稿,正是出自她大哥亲笔所书。
她也问过大哥,严重失真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写出来,这样岂不是误导大家?
她家那个向来不负责任的大哥却一脸理直气壮地说:「只不过博大家一乐罢了,没人会计较的。」
大哥忘了,当事人也是最会计较的那个人。
不巧的是,眼前的司徒斗,她的丈夫,就计较得很。
「那信上写的是什么?」
苏清羽笑了下,将密笺扔了过去。
第8章(2)
司徒斗就着火光看着手中的密笺,不得不佩服书写密笺的人,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
不过——随着字条上消息入目,他的眉头就越更越紧。
「很详细。」他面沉如深潭,顺手将密笺扔进火中。
苏清羽明智的没有接话。
「看起来听风楼在拜月教的眼线很能干。」
看来这次大哥会很惨。她不厚道的扬起了嘴角。
「所谓爱屋及乌,他这么做应该是为了我。」她站在客观的立场,表示对此事的看法。
司徒斗抬眸扫了她一眼,轻轻的「哦」了一声,意在言外。
苏清羽微笑着继续道:「不管他再如何的唯恐天下不乱,他始终是我的亲大哥,事情关系到我,他总会特别的留心。而就算你离开了拜月教,却仍然与拜月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关心他们自然便是为了我。」
司徒斗没回话。
「即便将来你要找他的麻烦,也请看在我的面子上手下留情,竟这事说到底,与我有关。」
司徒斗终于开口:「我没打算找他麻烦。」
「可是你很不高兴。」
「人都有不高兴的时候,却不一定非要动手不可。」他如是说。
苏清羽扬起嘴角,然而在想到信笺上的内容后笑容渐效,不无担心地看着他:「现在看来不只你们拜月教出问题,只怕飞龙门也有了内乱。」江湖似乎永远无法太平,总是会在人们以为天下太平的时候突地风起云涌。
「能在你下山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情报传到你手上,听风楼实力不可小觑。」
他实话实说,虽不屑风少宣的人品,但对于他领导的听风楼却不得不佩服。
「这消息在庐山方圆三百里楼中分站均有留档,只要我出现,便会送到我手中。」苏清羽看着满天繁星叹口气,幽幽地道:「大哥,费心了。」
司徒斗冷嗤了声:「他总算还不算太没有人性。」
「其实,你夸他一下没什么关系。」
「本人不高兴夸他。」
苏清羽发出一声轻笑,笑声在夜风中吹散,给这宁谧的夜色添抹轻松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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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踏上苗疆,苏清羽的心情很复杂。
站在拜月教山脚下,遥望某一点:心情起起伏伏。
命运有时对人而言只不过是偶尔吹过的一缕风,却轻而易举地改变了一切。
她没有跟司徒斗一起上山,他的说词是这是拜月教的家务事,但她心里明白,这是因为上面的情况未明,他不想她冒险。
想起他的贴心,她微扬起唇角。有时候,说话不讨喜的男人其实是很可爱的。
为了让他安心,她没有陪同他上去。
同样,为了让自己安心,她还是到了山脚下。她不想离他太远,就像他守着庐山只为守在她身边一样的道理。死生契约,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