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泠心一凉,放缓步伐走进门,一眼瞧见冷翼坐在桌前,身旁围绕着三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个个忙着要讨好他。
“哟!妹妹,好久不见了。”
紫衣发现涵泠到来,好不虚伪地开口,佯装热络地拍拍身旁的空位喊道:“来来,这儿坐啊,咱给你留了一个位置呢!一早王爷就招咱们姐妹一起用饭,自然不能少了你呀。”
“好……谢谢。”涵泠顿觉茫然无措,过去那种走错房的感觉,又出现了。
第7章(2)
她愣愣地坐下后,求助地抬头望向冷翼,他却连一眼也没看向她,迳自享受身旁的妾室们送到口边的菜,甚至还反喂她们。
“来,吃菜。”
“谢谢王爷赏赐。”紧贴在他身侧的翠镶像在示威般,半眯的眼眸一边睨着涵泠,一边张开艳红的嘴,吃下冷翼夹给她的菜。
瞧见冷翼对翠镶疼宠有加的模样,她心头宛如被淋上滚烫的热水,疼痛难当。
但她仍想:这根本没什么,只不过是一起用顿饭而已……
今儿个的早膳又是满桌的辣,她毫无食欲地替自己倒了杯热茶,一小口一小口茫然喝着。
脑子里的思绪还在兜转,又听见翠镶娇滴滴地虚伪嚷着:“哎哟,才不过动了下,身子就热起来了。”
说完,刻意把高高的领口拉开,展示上头的“东西”。
涵泠一见她的脖子,倏然倒抽一口气。
翠镶的颈子上,布满了看来像是唇痕的斑驳红印,映在她奶白的皮肤上,看来格外清晰。
她的脖子上怎么会有那些?难道是……
涵泠正怀疑时,翠镶却像要回答她似的,故意说道:“王爷,您昨晚在我那儿过夜,妾身却伺候得不够周到,真是对不起王爷。难得昨晚王爷兴致好,多要了两次 ,是妾身不济,一下子就累倒了,没让王爷满足,妾身知罪。”
她恬不知耻地将闺房情事,大刺刺地拿出来在餐桌上炫耀。
涵泠听了娇颜倏然一白,翠镶的话有如一把刀,笔直剌入她心中。
他昨晚在翠镶那里过夜?
他明明应允了她,晚上会过来的,却失了约,只因为他上了其他女人的房……
瞧见翠镶脖子的斑斑红痕,不难想像昨晚他们是如何火热地翻云覆雨、交颈缠绵……
啪!她手中的热茶掉落在桌上,里头的热茶溅了出来,她隐约感觉有些滚烫的茶汤喷溅在手上,但她却丝毫不感觉痛。
“哎哟!烫着我了,疼死我啦!”茶汤也溅了一些在紫衣身上,她拔高嗓子,夸张地大喊。
“你做什么?”冷翼怒瞪着她,震怒质问。
涵泠瑟缩了下,无意识地喃喃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对不住……”
“谁和你说这个?”冷翼又恶狠狠地瞪她,一副不知是该掐死她,还是用力摇醒她的模样。他想问的是:她为何烫伤自己?
“来人!”他怒然起身大喊。
“王爷有何吩咐?”马总管很快出现在门口,等候差遣。
“公主烫伤了,替她拿火伤药来。”冷翼厌烦地命令。
“是”马总管立即去吩咐,冷翼没等他折回,便起身走出饭厅。
“翼!”涵泠心头一惊,不顾一切起身追了出去。
“什么事?”冷翼半旋过身,满脸冰冷不耐。
涵泠又像被剌了一刀,但她忍住痛,强挤出笑容问:“昨儿个夜里,你怎么没过来呢?我等你一个晚上——”
话没说完,就被冷翼不耐烦地打断了。
“我高兴上谁的房,就上谁的房,你不过是是个侍妾,有什么资格过问?”
“我……”涵泠像被刮了一掌,丽容霎时刷白。
“我只是担心……我昨晚等了一夜,怕你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只要你少靠近我,我就不会出意外。另外,你可以死心了,今后我不会再上你的房,像你这种呆板无趣的女人,我毫无兴致。”他说着违心之论。
涵泠虽然生涩羞怯,却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满足,他之所以说出这么恶毒的话,纯粹只是为了伤害她。
涵泠受伤了,不只是心,还有她的自尊。
为什么才刚以为他转了性子、多了几分柔情,他又给她如此残酷的一击?
“为什么?”涵泠的泪立即落了下来,她语调哽咽地问:“到底为什么,你要这般折磨我?我做错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我姓段,生在皇宫,就得受你百般欺侮吗?”
“公主这句话言重了,你是堂堂的大理国公主,谁敢欺侮你呢?”冷翼讽刺地问。
“身为大理公主,不是我的原罪!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当个公主,只想做个平凡的女人,嫁个疼我、爱我的丈夫,与他一起度过宁静的一生,远胜过被关在华丽的牢笼里……”涵冷颤抖地说着,眼泪扑簌簌地落下。
她哭了!冷翼没想到,她的泪对他还有影响力,他居然还会心疼,居然还在乎她是不是在哭泣。
自己的执迷不悟令他生气,他不能再被她耍得团团转了,于是他装作对她眼泪视若无睹,面色阴沉地冷笑道:“我见公主还挺享受皇宫里奢华的生活,说是牢笼,岂不矫情?你就别再装了!”
他的讽刺,令涵泠心都碎了。
“我以为……我以为你已经不怪我,不在乎我是你所恨的皇室公主……”
她一点也不想哭,不想在他面前哭得泪眼朦胧,她想坚强面对他的冷言冷语,却禁不住内心的软弱,无助地哭了起来。她哭得浑身颤抖,眼前一片模糊,连想要好好瞧清楚他脸上的表情,都瞧不清楚。
“我怎么可能不在乎?别忘了姓段的害死我父亲,你是那凶手的女儿,这件事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她的眼泪杀伤力太大,冷翼选择别开头,不去看她。
他强迫自己将过错压在她头上,逼自己继续恨她。
涵泠见他索性整个人背对她,一副不胜其烦的冷漠姿态。心,真的冷了。
“所以说,我们之间再无可能了?”
听到她说他们之间再无可能,冷翼倏然一惊,下意识地怒喊:“不!”
当他发觉自己太过激动,又立即一变态度,寒着脸,冷冷地道:“你若想留在我身边,也并非不能。只要你安安分分地以侍妾的身份待在王府里,别惹纷争、制造事端,玄王府也不是容不下你……”
他恨自己明知道她是个心机狡犹的女人,却仍放不下她,只要她拿那双美丽的眼眸望着他,他就失了魂。
或许他真正该厌恶的,是自己。她究竟对他下了什么蛊?“总之,你想待在这,就给我老实安分一些,否则,王府的大门没锁着,你要走随时请便!”
他双拳恼怒地握起,狠绝地说完,倏然转身仓惶离去。
涵泠宛如石雕般呆立着,脑海中不断萦绕着他抛下的绝情话语:你要走随时请便!
要走随时请便……
呵,口气这般强硬,这般冷漠无情,真像他的作风。
涵泠凄楚地一笑,伸手抹去脸颊滑落的泪,却发现那泪像水流一样怎么也抹不完。她捂着眼,无助地想让它停止,别再丢脸地掉个不停,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不晓得自己该怎么办,是该留下,还是走……
一想到要离去,她的心就像刀割般,疼痛不已。
她舍不得走,即使他这般冷绝无情,她仍是无法离开他。
她爱他呀!她真的爱他!
真的爱他……
“公主!”
兰儿见涵泠许久没回房而寻来,看到她浑身颤抖地哭泣着,顿时惊惶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