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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红蹙眉沉思,心中开始觉得不安。莫非出祸事了?这样一想,她更是坐立难安,恨不得也跟着进宫去。

  她烦躁地走来走去,心神难定,只得去房里翻出她藏着的宝贝,一个个小心擦拭。除了银子外还有玛瑙、玉佩、小陶俑,当然还有之前王妃送的玉猪、玉马、玉镯等等。

  每回她心情不好,只要擦着宝贝就会眉开眼笑,这次却不怎么生效,尤其见到王爷送她的玉佩跟珍珠后,心里更是闷得紧。

  她呵口气,小心翼翼擦着,想想又觉不妥,于是特地盛了一小盆清水,细心擦拭,心中感叹,这么大颗珍珠啊……王爷真送她了。



  想到他说喜欢她,脸蛋便红了,不觉叹口气,心里直发痒。以前只有看到值钱的宝贝心里才会痒,现在却是想到王爷就如心头爬了蚂蚁一样,痒得难受。

  怎么以前她喜欢华大哥的时候不会这样呢?桃红捂着发烫的脸,害羞地叹息,发了好久的呆。

  晏伏易一进宫,太监们便急急领着他去见父皇,个个脸色紧绷。他与太监们都熟,所以宫里差人来王府时,多少露了点口风给他,让他心里有个底。

  一见父皇书房满地凌乱,下人们跪着收拾,脸上满是惊惧,他恭恭敬敬地弯身说道:「父皇。」

  建成帝转过身,圆脸大眼,眉毛浓黑,留着山羊胡,年近六十,身材壮硕,黑发掺着些许花白,一见到他,眸子尽是厉色,随即对房里人大吼:「都给我出去!」

  下人们应了一声,仓皇地弯身退出,张太监也弯身走出,带上房门。



  待房里只剩两人,建成帝将手上紧抓着的布偶甩到地上。

  「看你娘做了什么好事!」

  晏伏易弯身捡起布偶,只见布偶上写着瑾妃的名字与生辰年月,上头还插了几根针。

  他面色沉重地问:「这东西怎么出现的?」

  「还能在哪儿出现?当然是你母亲房里的花盆内!昨天地震把花盆震下来,那东西就藏在里头!」他咆哮地拍桌面。

  晏伏易蹙眉问道:「是宫女发现的?」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那宫女是我安在身边的,没可能陷害你母亲,反倒是她作贼心虚,一干奴婢都让她打骂了,说丢东西又不敢明说丢了什么东西。」他冷笑。「她与瑾妃先是斗杀了皇后,现在再来互相残杀。上个月瑾妃才刚小产,今儿个就在她花盆里发现那东西——」

  「父皇,这事还得细细查……」

  「从昨天到现在我就在查这事!」他愤怒地又捶向桌案。「这两个女人都该死——」

  「父皇!」晏伏易大惊,急忙跪下。「这事还有待查明。」

  「查明什么?」他冷笑。「还不够明白吗?难道你认为你娘是被陷害的?被谁陷害?瑾妃,还是其他嫔妃?皇后之位悬宕多年,整天在朕耳边嘀咕这事的,就你母亲、瑾妃、容妃三个人,她们在后宫兴风作浪,还到太后跟前说嘴,我忍着不治她们,就瞧她们还能弄出什么花样来,结果又是魇镇;瑾妃在我跟前哭了一整晚,要我给她作主,我治宸妃难道是为了给瑾妃出气?今天为了皇后之位争,明天为了皇储之位吵,明着来暗着来,贪得无厌、贪得无厌……」他大骂了几声。

  晏伏易沉默以对,这当下也没他插话的余地,只能听训挨骂。他明白父皇的愤怒,只是感叹这命运始终无法逆转。

  十年前,皇后投湖自尽,有一说是失足落水,真相已不可得,父皇伤心欲绝,病倒三个月,此后性格虽不能说丕变,但比起以前是严厉暴躁许多。

  骂了一会儿,皇帝话锋一转,问他知不知道宸妃私底下施行这些巫术?

  「孩儿不知。」他蹙眉。

  皇帝瞥他一眼。「你母亲说先前找了几个术士进宫是为了给你祈福,要术士算算你今年是否真有死劫,这事你可知道?」

  「知道,母亲提过。」

  「整天净在那儿装神弄鬼,那些术士若真厉害,怎没算出宸妃今天会有此一劫?怎没告诉她魇镇有损阴德?!」他又是一阵大骂。

  过了一会儿,他才又道:「这事你真不知情?」

  晏伏易淡淡地说:「不知。」

  「有人密告,说是你给宸妃出的主意,那些术士也是你介绍的。」

  晏伏易心中一凛,立刻道:「孩儿真不知,也不曾介绍术士给母亲。」

  皇帝冷哼一声。「这事我自会再查,来人啊,把他给我关起来!」

  晏伏易没为自己辩解,让侍卫将他带走。父皇正在气头上,多说无益。

  当年皇后之死,皇上一直怀疑与宸妃、瑾妃有关,皇后投湖不久,有宫女在皇后寝宫的梁上发现巫术使用的符印及布偶,皇上大怒,下令彻底调查,可始终没有结果。当时在宫中的几位道士受到牵连,全被下令斩杀,自此宫里不再有道士术师进出,直到两年前太后重病,才又请了僧人道士进宫祈福。

  今日魇镇之祸,勾起父皇心头旧伤,新愁旧恨全都来了,一时之间,怕是谁劝也无用。

  晏伏易走进幽暗的房中,四周的窗户都被钉死,侍卫留了盏油灯给他,便带上房门,锁上链子。

  这是他第二次被关在这儿。前回是十六岁时,父皇五十大寿,母亲希望他炼丹给父皇食用,及闭关清修一个月为父皇祈福。他告诉母亲炼丹非同小可,得花数年时间,再者丹药若毒性未除,吃了会丧命,自古有多少人喜好吃丹药而落得中毒下场,再说闭关清修平时便可做,要他特意在父亲大寿前做这等谄媚之事,实在违背他的性格。

  母亲听了大怒,把他臭骂一顿,要他搞清楚他身在帝王之家,这儿可不是道观庙宇,让人修行之所,在皇家就得懂这种权术。他回道:不是不懂,只是不屑为之。这话一出,把母亲气得晕厥,说他大逆不孝。

  父皇知道这事后,也非常生气,把他关在这儿,要他好好反省,说他别以为道长说他有修道之命,就真以为自己能抛下这一切清修。

  若他不是身在帝王之家,而是山林野处该有多好?

  遇上桃红之后,他偶尔会想,他的父亲若是桃红的师父该有多好。

  想到桃红,纠结的心慢慢松开,他自在地在乾草上坐下。

  桃红虽与他身分地位不同,但性情却相合,而母亲中意的那些大家闺秀,虽与他门当户对,却琴瑟难鸣,令他无趣,她好奇的双眸、直率活泼的性子,就如清风一样令他舒爽。

  她现在在做什么?他没回去,她不知会不会牵挂他……

  第8章(1)

  晏伏易直到晚膳过后都没回来,紫薇说王爷很少在宫里待这么晚,除非有节庆或是王妃生日。

  随着夜幕落下,桃红的烦躁比白日更甚,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牡丹去问管家,管家也不知,只叫她们不要急,大概再过一会儿王爷就回来了。

  这明显敷衍的话语无法安抚她的心,因不想宝贝们被她擦到「破皮」,桃红选择飞到高处稳定心情。

  她坐在屋顶上远望,灯火点点,宛如一幅美景,可心里七上八下的,牵挂不安,就是无法静心欣赏。最后她终于起身,飞身出了王府。

  晏伏易盘腿坐在地上,静心养神。反正已然被关,焦急愤怒也无用,还不如养精蓄锐,只是偶尔思绪总会飘到一抹娇俏的人影身上,想着她不知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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