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娄老夫人径自打开书房的门走了进来。「今天回来得可真早。」
「奶奶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娄晙陪着娄老夫人在沙发坐下。
「上床休息之前,我顺口问了管家,他说你回来了。」
「这个时候奶奶不是早就上床睡觉了吗?」
「我听小靖说你今天下午回来过。」言下之意,她是特地等他。
「我把随身碟放在家里忘了带进公司。」
「小靖说你见过韩茵茵了,你没有什么事想问我吗?」
「奶奶想说什么?」
「她们两个真的长得很像,连小靖都差一点误以为她是他母亲。我知道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还让她当小靖的玩伴吧?唉,每次想到小靖出生不久就失去母亲,我真的很心疼,这么安排或多或少是想弥补小靖对母爱的渴望。」
他明白奶奶的心情,奶奶总觉得自己是间接导致嫣红丢下孩子离家出走,因此发生车祸的罪魁祸首。她很后悔,如果她愿意接纳嫣红这个孙媳妇,嫣红就不会生活在压力之下,终日郁郁寡欢,最后选择丢下孩子离家出走……
事实上,这只是他编出来的故事,不过比起真相,这个故事对大家比较好。
「奶奶,她毕竟不是孩子的母亲。」
「根据我这些日子的观察,我觉得她很不错,她是真心疼爱小靖,更重要的是小靖很喜欢她,我相信她一定很适合当小靖的母亲。」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我不可能因为她长得像小靖的生母,就娶她当妻子。」
「是啊,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这对她也不公平。可是既然你对其他的女人没兴趣,我也只能让你娶一个代替品。」
「虽然我最近刚结束一段感情,可是我身边从来不缺女人。」
娄老夫人苦笑的摇摇头。「你当真以为奶奶已经老眼昏花,连真的假的都分不清楚吗?那是在作戏,不是真心的。」
「我是真心跟那些女人交往,只是没遇到想安定下来的对象。」
「我不清楚你对那些女人抱着何种心态,但可以肯定的是,你不是一个对感情如此随便的人,不到三个月就换一个女人,这绝对不是我所认识的娄晙。」她这孙子从小对于认定的事物就特别固执,这也是他早婚的主要原因之一。
「以前奶奶老希望我多看看,现在我只是认同奶奶的想法。」
「以前是因为……」因为他们的母亲是好友,双方母亲计划性的让两个孩子从小玩在一起,自然而然配成对,这对他们任何一方都不公平。
当然,不能否认她不喜欢嫣红,这个丫头太柔弱、太虚假了,根本不适合她的孙子……但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了。
「奶奶,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您老人家就不要为我操心了。」
「我都七十了,没有多少年可以为你操心了,倒是你要为小靖想想,距离他成年独立还有十几年,他需要母亲。」
「这就是他的人生,他必须接受。」
叹了口气,娄老夫人不再多言,道了声晚安,起身离开书房。
她该说的都说了,能否想通,要看他自己。只是令人不解的是,为什么他对小靖如此不关心呢?一开始,她以为是小靖长得像嫣红,看到小靖,他就想到死去的妻子,可是四、五年过去了,难道他还无法面对失去嫣红的事实吗?
是直觉吧,她总觉得这小子有事隐瞒她,会有什么事呢?
第2章(1)
虽然他断然回绝奶奶的提议,并不表示他真的可以完全漠视她的存在。理智的一面告诉他,虽然她们长得如此相似,但毕竟个性截然不同,他没理由将她摆在心上,可事实上,她一直浮现在他脑海里。
今晚又睡不着了!
踩着夜色,娄晙漫步在花园的石板步道上。虽然在这里住了四、五年,他却不曾仔细将这里看上一回。
因为奶奶和母亲一直处不来,母亲在嫁进娄家一年、生下他之后,父亲便带着他们母子搬到娄家位于市区的公寓。小时候每逢假日,父母都会带他回来这里,渐渐长大后,他连假日都塞满了各种补习,最后只剩下奶奶的生日、中秋和春节围炉这种团圆的大日子,他才会来到这里。
在美国取得硕士学位,完成终身大事后,父母决定在美国定居,而他却坚持回到台湾。
其实父亲很想待在奶奶身边尽孝,不管他们母子之间有多少摩擦,他毕竟是唯一的儿子,可是夹在母亲和妻子中间,他实在左右为难。因此,身为孙子的娄晙自认为有必要代替父亲待在台北照顾奶奶。但考虑奶奶不喜欢他的妻子,只能继续住在市区的公寓里。
他总是尽可能每个礼拜抽一天陪奶奶吃饭聊天,基于方便,他往往直接上「远盛建设」找奶奶,而除夕围炉则安排在饭店,当然没机会踏进这里。
直到妻子车祸过世,为了给儿子周全的照顾,他才不得不带着儿子搬回来。
他忍不住闭上眼睛,深吸一口带着茉莉花香的空气。这里的环境真的很好,没有闪烁不停的霓虹灯,没有喧哗的人潮车潮,没有乌烟瘴气的空气,难怪奶奶坚持每天花一、两个小时的车程上下班,也要住在这里。
「……老妈,我向妳保证,我会多赚一间房子给妳,只要妳把现在的房子借给我向银行贷款……只是几十万,又不是几百万,妳不要这么紧张兮兮……都还没开始,妳就诅咒我赔钱,天底下哪有妳这样的母亲……从小到大,妳总是说我最聪明,为什么现在对我这么没信心?这可是妳女儿的梦想……算了,我也没寄望妳会投资我,等到我的蛋糕在网络上爆红,妳不要后悔没有投资,拜拜!」
韩茵茵郁闷的切断手机通讯,撇嘴继续嘀咕,「如果我是儿子,妳会跟我啰唆这么多吗?成天只想着帮我相亲、要我嫁人,妳就认为妳女儿的价值只剩一笔聘金吗?都什么时代了,还当女儿是赔钱货,就这么看不起自己的女儿……」声音瞬间消失,两眼陡然大睁。
那个此刻跟她四目相对的人是恶少吗?
她倾身越过石制的护栏,想将楼下的人再看仔细一点。确实是恶少……她尴尬的举起手挥了挥,她刚刚叽哩呱啦了一大串,他都听见了吗?为什么她的运气好得教人想咬牙切齿呢?
「妳会煮咖啡吗?」
「哪有人不会煮咖啡?」
「我不会。」
「……」这个恶少回答得未免太直接了,害她当场变成哑巴。
「妳来帮我煮咖啡吧。」
「是,恶……少爷!」咚咚咚……她转身跑进房间,将手机往床上一扔,赶紧跑下楼,到了大门边,她突然想到今天下午做了饼干,又折了回来,跑进厨房,从冰箱取出用保鲜盒装起来的饼干。
这本来是要留给好友吃的,可是那个女人跟朋友跑去垦丁玩,就只能怪她没口福了
加速冲出来,她气喘如牛的来到娄晙面前。「恶……少爷,咖啡在哪里?」
「咖啡不是在厨房吗?」他突然转身大步往前走,脚步有些急促,好像急于甩掉她似的。
她见了一怔,不过还是赶紧追上去。
他到底在做什么?他应该跟她划清界线,却邀请她喝咖啡煮咖啡,事实上是邀请她喝咖啡……
这几天思绪太乱了,害他经常做出一些违反常理的举动,像是开会的时候闪了神,还有站在那里「偷听」她讲手机,以及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