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你都忙了一天还要麻烦你送我们来机场,靖原,真的很谢谢你!”
梁珊瑚一双带笑的瞳眸瞅着吕靖原,因为在婚礼上被灌了几杯酒,身上有种懒洋洋、软绵绵的醉意。
她是那种很有教养的大家闺秀,举止得体,奉行笑不露齿、坐不露膝,文雅得不曾失控过,就连现在有几分醉意也不例外,依然表现得很得体。
吕靖原感觉自己的胃纠结成一团,心痛从今天亲眼看见她穿白纱蔓延到此刻,除了小心翼翼的掩饰感情,他什么都不能做。
究竟还是等到了这一天,结婚了,他深爱的女人结婚了……
“谢什么啊!”阙子杰笑着捶好友胸膛一记。“我们说好了,我结婚,他帮忙;他结婚,我帮忙,等这小子结婚的时候,我们也有得忙,所以不必谢!”
“怎么可以不谢?”梁珊瑚浅浅一笑,水眸盈盈地看着吕靖原。“靖原今天担任我们的总招待,真的很辛苦。”
吕靖原润润干燥的嘴唇,不自在的别开视线,匆匆看了眼手表,催道:“时间快到了,你们快点进去。”
“好麻吉,等我们的礼物吧!我们一定不会亏待你的!”阙子杰意气风发地拥着新婚娇妻的肩,笑着扬了扬手,两个人甜甜蜜蜜的进了海关。
吕靖原出神的看着那抹文雅纤秀的倩影,抑郁顿时布满了眉心。
该死,他为什么还不走?还在看什么?难不成他在期望沉浸在新婚喜悦里的珊瑚会回头看他一眼?
心痛已不能形容他此刻的感觉,新娘结婚了,新郎不是他,活该他要暗恋好朋友的女朋友。
六年的暗恋,让他天天活在天人交战之中,明知道珊瑚是子杰的女人,他却管不住自己的心,这种痛苦与内疚谁能懂?
这是他心底的秘密,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因为他说不出口,他自觉自己是只禽兽。
不,他连禽兽都不如!
朋友妻,不可戏,他却在心中想象过千百次自己吻珊瑚,在床上爱着珊瑚的情景。
他觉得自己病了,病得不轻,而或许他们终于结婚了,是唯一让他解脱的方法,他也该彻底清醒了……
手机响了,他终于回神。
“喂——”
“那两个幸福的家伙上飞机了?”刘人豪爽朗的笑。“现在没事了吧?过来喝一杯,我在漫爵酒吧。”
“不去了,我有点累。”他疲惫地说。
今天他自告奋勇担任总招待,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忙得没时间看珊瑚为子杰穿上白纱的美丽模样,所以他很尽责,把自己搞得很累。
“你没事吧?”刘人豪担心地探问。
“我?我会有什么事?”先是自嘲,而后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是他此刻的心境写照。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对珊瑚……唉,是该放下了。”
闻言,吕靖原浑身一震,他声音都哑了。“人豪……”
“不是我特别敏锐,而是你根本不会掩饰,你啊……唉,你还是快找个对象结婚吧,不然以后你会更痛苦,不说了,挂了。”
吕靖原心乱如麻的走出机场大厅,好友的话回荡在耳边,他心绪大乱地走到停车场,步履沉重地上了车。
夜色中,车子往台北的方向疾驰,下了高速公路,他选择回父母在阳明山的家。
他明白人豪的意思,以前他还可以暗恋珊瑚,因为可能还有一丁点的希望。
但现在,珊瑚已经是货真价实的人妻了,他这份暗恋也变得肮脏不已,道德和良心的谴责更不容许他再继续对珊瑚抱持着幻想下去。
是该做个了断了,他必须要这么做才行……
停好车,他在家门前深吸了口气才按铃。
“是大少爷回来啦!”张嫂笑吟吟来开门,看到他,热络地问:“晚餐吃了没?今天有苦瓜菠萝鸡汤,我马上去准备!”
“不必麻烦了,张嫂,我已经吃过了。”他在婚宴上吃的,虽然有吃,却是强颜欢笑,食不知味,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
“那我帮你泡杯红茶。”
“麻烦你了。”
进了玄关就听到一阵笑声,如同往常,家里的气氛很好。
奶奶、母亲、两个妹妹,还有多年前就离婚回来住的小姑姑,一干女眷在客厅里吃水果,和乐融融的看着韩剧。
他父亲今天和远景海运的张董有应酬,还没回来,不过这个家的男主人不重要,女眷们自会排遣时间,她们自得其乐。
“奶奶,妈,小姑姑。”吕靖原先向长辈问好才坐下。
“你这孩子怎么看起来这么累啊?”吕老太太关心的看着孙子,孙子是她的心头宝。
“咦?怎么没有酒味?”吕靖雅问兄长,“今天不是子杰哥跟珊瑚姊结婚吗?哥怎么没喝酒?”
她大学毕业后对留学没兴趣,就在自家的京城建设工作,从基层做起,目前是企划组长。
“没什么,只是不想喝。”吕靖原淡淡地说,回避太多的关心。
今天他刻意滴酒不沾,就怕自己会酒后吐真言,搞砸了婚礼,也暴露自己不堪的这一面。
“婚礼怎么样?还顺利吧?”吕夫人笑吟吟的问儿子。
“很顺利。”吕靖原僵硬的伸手插了块水梨吃,吃完一块再一块,就怕自己心事重重会被家人看穿。
他回来就是避免自己一个人在公寓里胡思乱想,没想到回家来还是闪不掉同样问题。
“子杰哥跟珊瑚姊真的很相配耶。”目前在读大三的吕靖柔笑道:“我以前还暗恋过子杰哥呢,可惜他把我当妹妹,我也只好默默认清事实了。”
“你暗恋过子杰哥?”吕靖雅笑不可抑。“难怪以前只要子杰哥一来,你就脸红,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毛病。”
“暗恋”两字如此敏感,让吕靖原又是一震。
吕靖柔没发现大哥脸色怪异,径自闲聊地说:“说到暗恋,我们学校最近有条大新闻,有个广电系毕业的学长暗恋一个女生暗恋了六年,那女生还是他好朋友的未婚妻,他好朋友和未婚妻结婚后,他竟然在对方邀他去他们新家做客时,趁他好友喝醉,强暴了那个女生。”
“什么?有这样的畜生?”吕靖原的姑姑吕玲仪快人快语,同仇敌慷。
“不只这样。”吕靖柔说下去,“那个女生还怀孕了,可是因为不知道孩子是老公的还是那个人的,又不敢告诉老公,最后跳河死了。”
“天啊……”吕夫人捂住了嘴,眼里流露着惊骇。
吕靖柔说道:“那个女生留下遗书把自杀原因说明了,现在那个学长已经被收押了,大好前途就这么毁了,三年前,他还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高材生呢,不但长得帅,功课又好,想不到为了一个女人断送前途。”
“那种人应该判死刑啦!”被前夫家暴到离婚的吕玲仪诅咒。
“我觉得那个男的也满可怜的。”吕靖雅独排众议。“他可能压抑感情压抑太久了,等到一旦压抑不住就铸成了大错。”
吕玲仪不屑地说:“不管怎么说,强奸好朋友的老婆就是人渣、禽兽!不!根本是禽兽不如,想想那个女生当时受到的惊吓,客人变狼人,她一定怕死了。”
吕靖原整个人如遭电击,他脸色苍白,脑中不停回转着一个画面——
他到子杰家做客,子杰喝醉了,他强暴了珊瑚,珊瑚怀着他的孩子跳进了淡水河……
想到这里,他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