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得到啊!”邵贞希着急地大叫,“我知道你都只和那些大小姐交往,但我也是,难道你忘了吗?”
他知道她是,他一直知道她是。
从学生时代开始,她用的东西就算不是什么数一数二的名牌,但不管是身上穿的、戴的,都相当有质感,他知道她出生名门世家,这样的她,还愿意跟他成为莫逆之交,她还想要他的什么?
她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也是他最触碰不得的女神。原本以为,只要在她身边,疼爱她、陪伴她,他就足够了,但,为什么现在他会那么烦躁?
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铁青,他抓住她,带点威吓的大声吼道:“你想当我的女人?就像那些整天撒娇、穿着漂亮衣服陪我上床的女人,你想当那样的女人吗?”
“女人对你来说,除了这样以外,没有别的吗?”
戴楚晔咬牙。“是。”
如果一个男人把性与爱完全分开,他要怎么得到幸福?
她突然觉得他很可怕,她很少怕他的,所以每次看到他的部下在他面前战战兢兢,她总忍不住偷笑到快内伤。
可是现在,她突然明白了,原来不是他不可怕,而是楚晔从来不让她怕他。
“别的女人可以,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她知道他就算再生气、再可怕,都不会伤害她,于是鼓起勇气,她说出自己的心意。
“我是人,我是个女人……我的心也是肉做的……我除了当你的朋友,就不能当你的女人吗?”
当他的女人?这代表什么?他还得再将所有的爱与信任,寄托在同一个女人身上?而且那个女人还是邵贞希。
然而如果他失去她,他不但会失去最要好的朋友,还会失去他这辈子最珍爱的女人。
“吻我,证明你爱我。”
看出他还有些犹豫,邵贞希牵起他的手,覆在自己的脸颊上。
接着,她用手指拨拨他额前的乱发,指尖划过他紧绷的眉峰与高挺的鼻梁。她从好久之前就想再靠近他一些,今天,是他第一次像这样将她搂在怀中。
不是朋友的拥抱,而是像情人间的相拥。
“是你自己说,爱情没那么难的……”
捧着她热热软软的脸颊,戴楚晔有那么一瞬间心动了。
让贞希成为他的女人?这样真的可以吗?
在她的唇瓣贴近的一刹那,他有些退缩,但贞希紧紧抓着他的温暖实在让他无法抗拒。最后,他察觉到她柔软的身躯轻轻覆上自己的,一股突如其来的强烈感动让他几乎在瞬间想将她拥在怀中,顺从自己的欲望占有她……
忽然,他像是触电般大吼一声,迅速推开她。
邵贞希惊讶地跌坐在沙发上,看他双手抱头,懊恼地喃喃自语。
“不该是这样……不能这样,你是邵贞希,我不能对你做这种事……”
“楚晔……”她伸出手想拉他,却被他一手挥开。
“不要碰我——”不,现在不要,不要碰他,他不该对贞希起任何邪念的,但他却做了!
他曾发过誓,这辈子他不会再爱上任何女人,也不会再为任何一个女人失去分寸,但贞希不算,因为她是他最珍贵的朋友。
她一定要打破这个平衡吗?
丢下屋子的钥匙,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房内,不论贞希怎么喊他,他置若未闻,将自己重新锁在黑暗之中。时间仿佛回到十年前,他眼睁睁看着焦尔萱离开他,说他们的孩子已经不在,叫他别再来纠缠她……
明明是两个相爱的人,为什么可以说变就变?
现在他的身价何止千万,想要什么会得不到?为什么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不管怎么变,不管他再有钱,他骨子里,还是当年那个穷小子,依然配不上邵贞希。
邵贞希变了,去一趟纽约回来后,她明显换了个人,再也看不到她从前的开朗爱笑,虽然她不是整天愁眉苦脸,但一有时间,就会看到她整个人像被掏空似的,双眼定着墙上的字画发呆。
“生平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相思是什么滋味,从前,就算是想他的时候,只要拿起手机、拨着他的电话号码,不管他有多忙,都会时不时听她说话,要不就是他一通电话说想她,她也会把所有行程往后延,不顾一切飞到他身边。
他也许不在她身边,但却永远在她心里。
可是,现在手上握着他给她的电话,楚晔已经两个礼拜没有接她电话了。
自从那天,她就再也没有看到楚晔,他在她的答录机中留言说因为工作关系,又飞往加拿大,而她,也因为展览告一段落,无法继续待在纽约等他。
她好想他,真的好想,手上还握着那间房子的钥匙,最后,她还是收下那份礼物了,其实,只要是他送的,不管是什么样的礼物,她都很开心,哪怕只是一份卤味……
只是,当她知道楚晔之所以一直无法接受她的原因,居然是因为他无法将她当成一个女人。她好心痛,他明明爱她,却没办法给她承诺……
果然,她太轻忽十年前焦尔萱带给他的伤害,原来这个伤口到现在还没愈合,他不但没走出来,还更加愤世嫉俗。
她好自责,为什么他没有早点发现?从他身旁女友一个换过一个,分手时也丝毫不心软,她就该知道,楚晔病了!
只要能唤回楚晔,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她宁愿当他一辈子的朋友。
至少,让他不要那么孤单。
大嫂听说了他们的事,也知道她对楚晔的一往情深,不管哥哥们怎么劝阻,叫她看开一些,但这份感情就像真正的海枯石烂一样,从没变过。
大嫂叹口气,只说那是她前世欠楚晔的感情债,注定用一辈子的思念来偿还。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也许是真的。
和楚晔失联后的三个礼拜,她就因感染新流感而被隔离在家中。
她不敢告诉家人,只让几个朋友知道,因她实在怕把感冒传染给其他人,尤其是大哥刚上小学的小皮蛋,和二哥那个五岁的小公主,以及怀了五个月身孕的小嫂子都在家里,家中一堆老弱妇孺,她宁愿自己病死也不想回家去散播病毒。
幸好她的病情不严重,除了偶尔会发点烧外,并无太大问题,医生说在家好好静养就行了,而几个朋友会轮番上阵帮她张罗三餐,不过,她不希望她们在这里待太久,万一传染给她们就不好了。
她还是没忘记每天拨一通电话给楚晔的习惯,就算他现在都不接她电话也没关系,等她复元后,她要到纽约,到他家,她要当面告诉他,这一辈子就算她只能当他的朋友,她可以不再向他撒娇、不敢向他索吻、不再求他爱她了。
但他得知道,只要他一句话,她将永远陪在他身边,不管当他的女人,还是他的朋友,只要他需要她,她随时都在……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后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今晚喝点粥后,烧还是没退,她几乎咳得发布出声音,吃过药后她有了睡意,昏昏沉沉进入梦乡。梦境中,有一双温热的大手轻轻覆在自己的额上、脸颊边,探探她的温度,确认她不再发烧后才松口气。
然后,大手非常小心翼翼地替她更换额上的湿毛巾,从头至尾,他一直紧紧抓着她的手,从来没放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