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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娘娘还是早早歇息,保重玉体。”

  话说完,他毫无留恋地转身,就要离去。

  望着那背影,萧多玺心中的翻腾更甚,冷不防地,她冲着聂紫相那昂然的背影幽幽地说道:“我忍不住开始怀疑,你究竟是怕我伤了玉体,还是怕我若身子有恙,会累及你的童养媳?”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将童养媳这样的词儿用在柴书南身上,可却是头一次,这三个字让他沉下脸色。



  “既然书南自愿留在宫中替娘娘诊疗,微臣就将她托付给娘娘了,还望娘娘好生照看。”他头也不回,只是淡淡说道。

  明为请托,实为警告,他已不自觉想为柴书南铺上一张网,保她安好。

  “你……”她不相信聪明如聂紫相会不知道她心里的气怒,可他却还故意这么说。是存心气她的吧!

  “你放心,她待在宫里,本宫会好生照看,不会让她少根寒毛的。”那话几乎是从她的银牙缝里蹦出来的,怒气几乎已经掩盖不住。

  “那微臣就先谢过娘娘了。”

  头也不回的称谢,没有丁点儿的诚意,聂紫相知道依她的性子,只怕要气坏了。



  但他却没有半点在乎,只是径自走了出去。

  这番深谈,让他彻底的知道,自己终于不再沉沦在那份已经逝去的情感之中。

  仰首望天,心中竟再无一丝的遗憾,为何?是因为书南那丫头吗?

  应该……不是吧!

  第8章(2)

  静默在聂紫相只身踏人家门的那一刻,开始无尽地寒延开来。

  两人四目,无不直勾勾地瞪着聂紫相瞧着。

  那两双眸子一炯然,一清灵,但同样的都载满责难与不敢置信。

  “你当真把书南一个人留在宫中?”终于,柳轻烟还是沉不住气,率先开口质问,那语气仿佛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严厉万分。

  “是她自己坚持留在宫中。”颇没好气的,早已一肚子疑惑未解的聂紫相,说起话来当然毫不客气。

  “她要留,你就让她留?你知不知道宫里那种地方,并不适合书南这样直性子的人。”柳轻烟满心着急。要是不小心闯了什么祸,那可怎么好?

  “她不走,难道我能把她扛回来吗?”他又不是野人,能将人打昏了带走?

  更何况,她留在宫中是为了替皇上和贵妃娘娘办事,他又能多说什么?

  “是啊,你倒把责任全都推到了书南的身上。”食指神功再次出动,柳轻烟火气十足地用力在聂紫相胸前戳啊戳的。

  但戳不疼儿子却戳疼了自个儿,她收手,怒气未消地将眼神扫向自己的亲亲相公,娇嗔的眼神一扫,聂云天的脸色更沉了。

  别又来了,聂紫相一见向来帮妻不帮理的父妾也想加人战局,当下不想再辩驳。

  其实,他自己也够烦了。

  一个晚上脑袋瓜子里兜转的,都是柴书南那张冷然的脸庞和冷淡的语气。

  她不该能影响他的,可是自己夜闯后宫,为她破了例是事实。

  为什么?

  “你就这么放心将她留在玺贵妃身边?”因为激动,柳轻烟的声调高扬。

  “贵妃娘娘她答应会照顾书南的,两老就甭担心吧:”

  “哼,就是放在她身边才危险。”

  “娘!”

  玺儿好歹也是堂堂贵妃,娘用这般嫌恶的语气数落,要是传了出去,只怕要生事了。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我就不知道你究竟是瞎了什么眼,娘费尽心思替你找了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你偏偏不稀罕,一颗心全都放在那个玺贵妃身上,你可别以为娘老了,所以不知道你在外头的风流韵事。”

  “风流?”这话可真冤枉了,女人之于他,从来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除了偶尔花钱抒解需要,他几乎可说不沾染任何女色。“你以为书南为啥突然疏远你?”

  “是为什么?”听到娘亲突然提起这个,原本还漫不经心的他,突然正色反问。

  “就是因为你风流,不但对家中的娇妻吝于施舍半点关心,还时不时地就带女人回房。”

  柴书南自小就死心眼,自然不肯与任何女人共事一夫。

  所以小小年纪的她才决定抽离,只可惜啊,虽然明着冷淡疏离他这个笨儿子,一颗心却仍傻傻地挂在他的身上。

  像她这样全心全意爱着聂紫相,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态度骤变,所以柳轻烟认定了媳妇的不归,绝对是玺贵妃暗中使了什么手段。

  “我……没有风流。”那否认气虚得很,全没了以往的理直气壮。

  “家有娇妻,却在外头拈花惹草,这不叫风流,那叫什么?”柳轻烟厉声反问。

  “我从没说过要娶她的!”

  要不是爹娘联手逼他,他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成亲,只为了替他挡灾解难。毕竟骨血之中,他还是有着大男人的骄傲,要靠个女人救命这档子事,对他来说就是侮辱。

  所以在被逼成亲的那一刻开始,柴书南就已经注定得不到他的心。

  “那堂不是你拜的吗?如果你真的不愿,那何必拜堂?”

  听到这种近乎强词夺理的质问,聂紫相简直傻了。

  人虽然是他亲自迎娶回来的,可始作俑者不就是眼前这个娘吗?没有她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这个亲他能成吗?把所有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的让人傻眼。

  聂紫相眼神不由自主地扫向一旁静默的聂云天,仿佛无声地责问他一这就是你的娘子吗?

  终于,自始至终一直沉默的聂云天开了口,那语气一如以往他对儿子说话时的言简意赅。

  “你究竟有没有想过,你对南儿的排斥,究竟是讨厌你娘的擅自作主,还是真的是因为她这个人?”

  这是个聂紫相从来不曾思索过的间题,一针见血,奇异地让所有的事都明了不少。

  他瞪着聂云天,抿唇不语,如果换作以往,他绝对会大声说他就是不喜欢柴书南这个女人,可如今那话竟在舌尖儿打转,就是说不出口。

  “你以为自己的一颗心全都摆在玺贵妃的身上,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是真的爱她,还是因为不满地只想逃离你自以为被操控的人生?还有,那玺贵妃真的还是你认识的那个萧多玺吗?在后宫的尔虞我诈之中存活下来,爹认为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聂云天再问,简单的三个问题,竟让向来雄辩滔滔的聂紫相哑口,原来……他自以为是的秘密早已人尽皆知。

  那么……柴书南知道吗?

  本来因为认定了不上心,所以也没去想过这层的问题,可是现在转念一想,突然想起自己桌案上那幅珍藏已久的画像。

  或许……书南知道的!

  凭她的聪慧,只消一瞧玺贵妃,或许就能将一切连贯。

  如果她真的猜出玺贵妃的身份,那么她执意留在宫中,又是为了什么?

  是妒恨吗?但书南不像是那种会因妒成恨的女人,那么是心灰意冷?

  当画中的人儿活生生出现在她的面前,所以认定了不论她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得到他的心?

  又不像是如此……究竟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是玺儿做了什么?

  眼见爹娘似乎都如此肯定,这个念头也就硬生生跃进他的脑海之中,而且就此盘据。

  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可以说啊?受了委屈为何不讲?是不敢说,还是……她不能说。

  蓦地,几日前,她因为摔落湖心而病恹恹的模样,那时他问她是怎么跌落湖心的,她也不肯说,那时的她是,硕全大局,那么现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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