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妻则独自拥有一个院子;如果家庭富裕,那么侧室也可独自拥有自己的院子;妾一般几个人共同拥有一个院子,或者住在正妻或者侧室院子的偏房里。
按照规矩,云青萝嫁入原家,就应该在东园里专门为她规划出一个院落,而不是住进原修之的院子。
但是原修之拒绝了管家的要求,强行把自己的院子和云青萝的居所合二为一。
云青萝知道这其中的因由之后,心里除了甜蜜,还有些说不出的感慨。
或许,原修之是真的待她好?
或许,原修之不是那种喜新厌旧、左拥右抱的风流种?
隐青居的正堂名为“兰雪堂”,左右两边栽种了桂树,后面全部栽种了梅树,形成一片梅林。
夫妻俩在兰雪堂正厅坐下,枝儿亲自奉上热腾腾的香茗,笑著打趣说:“大少奶奶刚才只顾著给别人敬茶,现在可得自己喝两口茶了。”
枝儿和叶儿被她们小姐嘱咐过,既然已经跟随云青萝嫁入原家,她们二人就算是原家的奴婢了,要随著其他人一起称呼云青萝为大少奶奶,只有私下里才能叫小姐。
“耽搁了这么久,倒是真的饿了。先随便上点吃的,也不用太饱,反正一会儿又到午饭时间了。”原修之吩咐和暖。
和暖应了一声,出去吩咐下面的奴婢上菜上饭。
此时和香还没有回来,她不由得又是担心又是恐慌。
第7章(1)
和香从郑夫人那里回来时,满脸得意。
郑氏已经允诺她,只要她忠心为郑氏办事,一年后就把她提拔为大少爷的妾室。
她刚踏进隐青居的大门,就见到和暖站在台阶下朝她招手。
她得意洋洋地走过去,认为自己已经比和暖高了一截,抬起下巴,语气居然还有些骄傲地问:“什么事?瞧你大惊小怪的。”
和暖皱了皱眉头,压低声音说:“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正在大堂等著你呢!看起来很不愉快的样子,你小心点。”
和香心一跳,急忙抓住和暖的胳膊问:“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早晨没看见你在身边伺候,你又是负责饮食,早点又没有及时送上来,等少奶奶敬茶回来你还是不在,大少爷好像生气了。”和暖有些幸灾乐祸却又有些担忧,用一种很矛盾的眼光看著和香。
“怎么办?怎么办?大少爷最重规矩,我……你可得帮我,要我去告状的可都是你。”和香急得跺脚。
和暖一面拉著她朝兰雪堂急走,一面说:“能帮的我一定帮,你还是快点去见大少爷吧!”
此时,原修之与云青萝已经用完了早饭,正坐著喝茶。
见和暖、和香走进来,原修之脸色一沉,目光扫了云青萝一下,却没有言语。
云青萝见原修之不开口,只好自己出头做恶人。
她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淡淡地问:“和香,你一早去哪里了?”
和香虽然满心不想服侍这位大少奶奶,但人家不管怎么说也是正经主子,只好装作一副恭敬的样子回答:“回大少奶奶,奴婢去见了夫人。”
“有事?”
“呃……是夫人召见奴婢,奴婢才耽搁了伺候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用早点,请大少奶奶恕罪。”
“和香,你当初卖身为奴的时候,管家应该教导过你们,为奴婢最重要的一条规矩是什么?”
“是……是忠心。”
“那么,你现在是大少爷的人,可有忠于大少爷?为何大少爷昨晚的私事,今天就全数被外人知道了?”
和香低下头,小脸涨得通红,她知道自己向郑夫人告密的事已经被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知道了,顿时又惶恐又羞愧。
“按理说,我刚刚嫁进原家,不该立即就插手内宅之事,可是出卖主子的奴婢,不管在谁家都是不能轻饶的。和香,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大少爷这儿不需要你了。”
和香吓得目瞪口呆。
她不敢相信看似柔弱可欺的大少奶奶,竟然敢第一天就把她赶走?!
和暖同样心惊,她原本想为和香说情,可是眼角余光扫到大少爷冰冷的警告眼神,她不得不把头垂得更低,紧咬著嘴唇,不敢开口说一个字。
和香看了看和暖,知道她不会为自己说情了,而大少奶奶则是铁了心撵走她。
和香又是悲伤又是绝望,心中暗骂自己傻,想想看,云青萝能以不贞之身迅速嫁入原家这样的豪门,没有一点手段,又怎么可能呢?
和香虽然莽撞又贪心,但像她这样的大丫鬟,哪个不奢望能爬上男主子的床,从而也一步登天呢?
但现在一切都没望了。
她跪在地上,向原修之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来,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把和香打发出去后,云青萝有些不忍,转头望向原修之求救。
原修之知道她心地仁慈,便改由他对和暖说:“以后大少奶奶是东园的主子,主管东园所有事务,一会儿你把内宅的帐簿和仓库钥匙都移交给大少奶奶。”
“是。”和暖小心翼翼回应。
“去把东园前宅的管家叫来,让他们见见大少奶奶。”
“是。”
待和暖出去,云青萝终于轻舒了口气,忍不住小声埋怨:“我也不喜欢自己的隐私被别人偷听,可是就这样把和香赶走,把和暖的权利夺过来,好吗?她们都是婆婆安排过来的人,这下婆婆一定更生我的气了。再说,就算要清理内宅的人事,也不需要急于一时啊!才成亲第一天而已,要是传到别人耳朵里,他们一定以为我是个什么心机深沉的妇人。”
云青萝待人的原则,向来是“先礼后兵”,如果对方不买帐,她才会挺身维护自己的尊严与权益。
原修之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你不懂得母亲的脾气,虽然对她不敬,但她就是那种欺善怕恶的个性,身分地位比她高了,她自然高看你一眼,不然就会把你踩到脚底下。你越是对她客气,她越是步步紧逼,如果你第一步就忍让了,那以后就得漫无止境地忍让。”
“但她是长辈,作为小辈的自然要孝顺忍让,咱们应该努力改善关系,而不是这样针锋相对吧?反正,我认为新婚第一天就这么做,不太妥当。”
原修之摇摇头,“我被母亲一手养大,难道还不了解她?孝顺是天经地义,但是平时怎么相处,却也要好好思考。我原本打算把和香、和暖统统打发回去,留著一个都是麻烦。”
云青萝连忙说:“不行,都打发回去就是彻底不给婆婆面子了。再说,就算把和暖也打发回去,这院子里总不能全是我陪嫁来的几个丫鬟,婆婆肯定还会打发新的过来,倒不如就用旧人,你也用习惯了的。”
“都随你。”原修之也明白她说得有道理。
他忽然想起什么,又问:“你小小年纪指挥众人躲避洪水的时候,真是颇有大将之风,以后也要如此才好,千万别学那些无知妇人。要知道,有时候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伤害。”
“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敌人?一家子人过活,要当成敌人看,还怎么活下去?”她忍不住失笑。
原修之反问:“那么在你母亲的眼里,你那江氏姨娘算不算敌人?如果没有江氏,你认为你母亲会过早郁郁而终吗?”
云青萝心口一窒。
“婚前你曾约法三章,我自然会遵守。但是,这并不意味著别人不想,也不意味著你可以放手不管。要知道,婚姻的幸福应该由夫妻两人共同维系。如果你只是被动地承受,我会很失望的。我心目中的云青萝,是那个积极面对困难的女子,不是消极承受的软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