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呢?”他咬牙切齿,努力忍耐。
“接下来就是声音要大一点啊!你的声音那么低,人家不容易听见……”
“我是说,接下来要弯哪一条路?”这死女人是在说什么外星话?
“你干嘛那么大声?要死了喔!”原本兴奋不已的费巧被他吓得满脸惊愕。这人是哪里来的怪胎?亏她还想夸他有进步,瞧他这是什么样子?
“直走还是右转?”萧骧一已经没有耐性,直想将她从车窗丢出去。噢,车窗坏很久了……
“右转啦!”她也不客气,“若不是你这辆烂车的窗户坏掉,我爬窗都爬出去了。”
霎时,他脸部抽搐,“这么巧,我才在想,明天一定要把窗户修好,至少修到可以把一个人丢出去的程度。”
“哼!我死都不会再搭你这辆破车!”费巧咬牙切齿的说。
萧骧一冷笑,“我正在想,若是让你再次坐进我的车,我一定比你更想去死。”
十分钟后,车子一在路边停妥,费巧马上打开车门,下车,再用力关上车门,大步离开。
萧骧一在她关上门的下一秒,立刻掉转车头,加速离去。
两人从此分道扬镳,连看对方一秒都不想。
费巧气得想要杀人,快快走进社区大门。
几分钟后,心情沉淀下来,有股淡淡的味道漫上她的心头。
推开家门,香味更浓郁,她随口问道:“妈,你买香草冰淇淋吃,对不对?”淡香淡甜,微微笑的滋味,她也要挖一杯来吃。
费妈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大声的回应,“哪来的冰淇淋?才什么季节,虽然不冷,也没热到我拿老骨头吃冰!”
咦?这香香的味道是什么?
费巧闻了半天,闻不出个所以然来。
“真的没有吗?明明就香香的啊!”
那香味漫漫,叫脑内香。
至于对香味一向极排斥的萧骧一,在回程的路上,一直咬牙低吼:“都已经开窗通风了,为何还满车花味?马的,那女人是喷什么香水啊?!”
更让他吐血的是,他的脑海不断浮现她由下往上看向他的那对大眼睛。
靠,她究竟是哪一类天使?她一定是因为口无遮拦,才会被踢下天庭!那就顺便换掉她那张天使脸庞,好让她被埋在角落,认分啊!偏偏她是这样……这样……
当晚,可怜的萧骧一极力排斥的莫名香味、情绪攀爬在他的车内、脑内,久久都散不去。
第4章(1)
夏日炎炎,地球暖化原本应该是科学家的事,因为真正为这件事努力,尽一己之力的小老百姓,可是少之又少,那么,谁会注意到地球暖化?
谁?
卖花的费巧。
“叶子,”费巧戴着口罩,尖声喊道:“叫阿弟快把水拿过来。”
花店好员工叫叶子,这也是懒得记名字的费巧自行想出来的方法,不然她现在在六个点开设花店,有六个店长、一个载货司机,外加好几个工读生,只能用剩下的一点点脑容量记人名。
“费姊,水来了。”粗壮的工读生迅速搬来一桶水。
“已经盖上黑网子了,竟然还这样!”她的跳舞兰哪还有跳舞的样子,垂头丧气,像夭折的杂草。
说来人都是自私的,与自己生活有关的事最重要了,她的花最怕热,所以环保问题中,她只在意暖化问题,因为花一受热,便日日烧掉她辛苦存下来的钱。
没错,目前看来她是个小有成就的花店老板,但是她辛苦得要命,辛苦的经营、扩展每一处的营业点,这不是容易的事,因为所有她想过的地方,必然有人也想过且争取过,她唯一比人家强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打不死。
因为她若是轻易的败退、放弃,就真的会成为死人,她会被要债的人抓去埋了。
所以她不惜任何代价,动用所有可能的人脉,纵使当时才刚毕业,没有什么人脉,她还是去问、去找、去放线,只为了达到目的。
那是个大家都在找称头工作的年代,她却学会了弯腰拜托。
还好大学时期的三个死党一路相扶,曦宁硬把要买套房的钱给她,要她拿去还债;婕绫也将存在银行里的钱全数提出来,捧到她的面前;颖瑶那只金牛宝宝连养老本都拿出来帮忙……她统统拒绝。
因为不要让灾害扩大,那个死男人制造的灾情,到她为止就够了。
她要独自将那段爱情逐出生命之外,一个污垢也不留。
那是爱情吗?
回头一看,才真是让她觉得不堪,为何她会为了那样的男人负债?
真的是白痴脑残。
她不是天天喊着要谈恋爱、换男人吗?结果一碰到爱情便死心塌地,比谁都笨。
最后是颖瑶拜托她那管理医院美食街的哥哥帮忙,硬是在医院地下室开办的美食街里腾出一个位置给她卖花,那是她的第一站。
后来总算慢慢有了起色,老妈不忍心银行吃掉这么多的利息,而且还得面对催债公司不客气的对待,于是将台北的房子卖了,还清债务,再让她无息慢慢还给自己家里。
这两年她已经将钱全数还给老妈,甚至计画再将住家搬回台北,所以她锱铢必较,每丢掉一朵花,便要让她心痛很多下,气温每升高一度,她的烦恼也跟着增加。
“把这几把花都泡到水里。”费巧迅速下令。
“光溜溜吗?”叶子凉凉的接口。
费巧的神色总算轻松一些,“对,光溜溜,给它们泡个冷水澡。”
这些花是她亲自去花市批回来的,一家一家配送,不过送到第四家就已经不敌太阳的温度,教她怎能不心疼?
还好她今天选的是黄色跳舞兰,要是贪心的选了新品种黑色跳舞兰,那她现在不就要去跳河了?!
心在滴血啊……
这时,低低低的手机铃声响起。
费巧一看来电显示,立刻接通,哀怨的开口,“婕绫,别跟我说话,我现在超想找个人嫁了,在家相夫教子,省得为了几朵小花哭泣。”
何婕绫早已习惯天气热就变得暴躁的费巧,不以为然的说:“可是我现在正好有些低胸又性感的衣服,想说你再不来拿,我就……”
“我去!低胸又性感……呜……我正需要。”费巧振作起精神,像是被救回性命,再世为人,“待会儿见。”
挂断电话,她深吸一口气,回复老板本色,不断的对着出来帮忙的员工下令。
“快想办法,今天统统给我包出去。信花饭馆不是有订盆插?那个老板娘每次杀价又杀价,花也只放一天,应景后不爱惜的丢回来,就把这些先送出去。”
叶子无视老板快要抓狂,拿出一份简章,“费姊,刚刚宋老师经过,拿来这份简章,要我交给你,说这个比赛一定要参加。”
费巧翻个白眼,咬牙切齿,“都什么时候了,老娘哪来的生命去参加这些乱七八糟的比赛?!”
“你有胆,自己去对你的老师说。”叶子挑了挑眉头,毫不避讳的说。
费巧看着叶子,也只能扁扁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将简章塞进腰包里,但是又有什么办法?任何一个产业都有黑道与派别,任何一个领域都有老而不死谓之贼的老骨头刮年轻人的血肉,她能不听吗?
不听?!小心被老骨头一脚踩死。
“老师说新课程下星期开始,一堂课两千五,共十堂。”叶子补充说明,摆明了就是要让老板气死。
费巧连吞几次口水,才能不骂出三字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