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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依照原本的计划,还是以战慈为主要攻击目标。”

  “放弃主上?”

  “战慈和厉坎阳不是在一起吗?”仲骸取过马鞭,指着极阳宫的前半,放上战氏和厉氏的小旗子。“危险的是面对极阳宫南面的战家军,他们离极阳宫太近,这就是宰父治胸有成竹的原因,他可以等,也可以调些兵力过来帮忙,甚至可以借机多调一些,等到击溃我军后,也能一举击溃厉坎阳,而临浪的军队……”他推开另一张天朝地图上临浪部分的厉家军,“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主公说的很对,那咱们要立刻封锁扶风上少阴的路,让宰父治无法调兵吗?”伏悉问。



  “宰父治最喜欢将计就计,这一步,他一定早就算到了。”仲骸掐着下颚。

  “我可以说服他别调兵,别帮厉坎阳。”房术提议。

  “孤明白你对游说有信心,但是守城是孤最弱的事,此刻重守过攻,需要你留下。”

  “为何不直接出兵扶风?”伏悉又问。

  “可以,但得赶在宰父治调兵之前,现在你认为是咱们的传令兵快些,还是控制了入口的宰父治快些?”孙丑反问。

  “唔……确实有难度。”况且宰父治可能早就行动了。



  “孙丑,你怎么说?”仲骸修长的双腿从椅子上放下,跷起二郎腿,姿态狂妄霸气。

  “智冠天下宰父治,我早想会一会。”孙丑哼笑,解开披风。

  房术瞥了眼,失笑的摇头,“多年没看见披风和斗笠下的孙丑了。”

  看来是打算用那一计了。

  仲骸甩了下马鞭,作出决定,“那么宰父治是‘你’的。”

  除去披风和斗笠,一个艳绝天下的姑娘出现在不知情的部将讶异的眼底。

  孙丑是女人的事,世间只有仲骸和房术知晓。

  “是。”她说话的声音还是沙哑难听,眼里闪着精光,决定祭出不到最后关头不使出的招数——美人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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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主公不过就是爱上了她而已……

  仲骸走到最能眺望极阳宫前半部的宫墙上。

  雪下得像雨,所以很冷,冷得像那天的佾江。

  再也唤不回重要的人的一天。

  “主公在想什么?”房术走到他身旁。

  细雪已经积在仲骸的肩膀和头项,眉峰以及靴上,足以见得他在这里待了好一阵子。

  “想怎么不再失去。”仲骸的目光集中在最高的宫殿,猜想太仪应该在那里。

  黑夜中,他们都看见孙丑换上宫女的衣服,准备潜入敌营。

  “乐观的想法。”房术短暂的一个眼神和回眸的同袍道别,接着对仲骸说:“这代表主公对自己的心承认了。”

  “知我者,房术也。”仲骸一动也不动。

  人生苦短,即使没必要说出来,他是该对自己承认,才能勇敢的向前追求。

  他想了好久,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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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苦短?

  她想,人生是苦的,正因为苦,所以不短,反而漫长。

  才十六岁,她成人继位为天下共主,也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已经有种活了太久的感觉。

  是不是身为人主,总被许许多多的事情困扰着?

  天下太大,拥有太多,反而变成麻烦,难怪三公教导她只能爱民爱天下,却不能爱天下中的其中一物。

  如今她却希望三公能有先见之明,教教她独爱上一人后该如何是好?

  太仪在宫殿的制高点往外看,雪越下越大。

  陪在她身边的燕敛见她穿着单薄,又坚持开着窗,于是让人加更多的暖炉,弄暖室内的温度。

  “主上是不是要加件冬裘厚袄?”

  连她始终寸步不离的风曦的棺木上都盖着绣鸾毯,她却只有那件素白的丧服而已。

  太仪仿佛石化了,动也不动,好半晌才问:“为何还不出兵?”

  从她的角度望出去,可以看到和仲家军相隔的两座厚厚的宫墙之内藏了多少厉氏和战氏的兵力,然而无论是仲骸或者厉坎阳和战慈,双方都没有动静。

  已经第五天了。

  “要整合和战慈的兵力,还需要一点时间。”燕敛回答得笼统,隐瞒了许多事没有告诉她。

  事实上,厉坎阳正在和战慈调停协商。

  毕竟几年前厉、战两家才经过一场恶斗,当时厉氏大败,一度将防线退守到临浪之后,战氏也因不善水战而无法继续向前,双方只好各自鸣金收兵,回根据地养精蓄锐。

  总之,那一战过后,厉、战两家可说是冷战的状态,而现在一直未表态的战慈突然说要退兵……

  “说来,厉坎阳该死。”太仪突然这么说。

  燕敛皱起眉头。

  太仪冰冷的眼瞅着许久未晴的天际,“如果厉坎阳真的死了,长孙护和山登岳也不会退兵。朕现在在厉氏的阵营,也不会对其他家造成威胁。”

  “长孙护原就是个怕事的人,退兵早在意料之中。另外,山登岳的性情难以捉摸,会退不退,我方都已经做好打算。况且四大家并非真的联盟,御茗宴那日不过是给仲骸一记下马威,才那么说的。”燕敛解释。

  太仪又停顿了片刻,“怎么会想到献颅之计?”

  原来厉坎阳没死,她也是到他自己承认后才知道。

  “我军有位能占坏事的术者,虽然主公和我都不兴这套,但那人确实有些本事,算出主公此趟会有大难,要我非做个应变之道不可,于是我才想到这献颅之计。”

  “所以在温罗和你们相约时,你早已知道仲骸会乘机下手?”

  “不难猜。”

  毕竟是一场鸿门宴。

  仲骸的目标在主公和主上的婚约,不可能会对他们没有动静,当温罗冒着生命危险来和他讨论两主相见的事,他已经怀疑仲骸不是不知情,而是故意顺他们的意。好在进极阳宫的时候就是替身,他便允了温罗,所以死一个替身,换一次仲骸大意,得他们能进攻的名目,太值得。

  “代替厉坎阳的人早就知道自己要死?”太仪又问。

  “我军内多的是为主公肝脑涂地的士卒。”燕敛说得不卑不亢,纯粹叙述事实。

  “曾经朕也有……但是他们真的都肝脑涂地去了。”太仪的眼迷蒙了些。

  有多少呢?

  为她牺牲的人,从天下大乱后有多少?

  不是不去数,是怕数了,心也碎了,所以她连扳动手指的勇气也没有。

  “当朕在御茗宴上看到厉坎阳的尸身时,还想着一切都完了,风曦能依靠的人不在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太仪一手抚上棺木,徐徐的移动脚步。

  燕敛时刻注意她的脸色,想窥探她真正的心思,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如今风曦死了,厉坎阳却还活着,是不是很不公平?”太仪骤然抬头,锐利的眼眸透着诡谲。

  一个一个,他们都是害死风曦的凶手。

  在他们缜密的计划下,每条人命不过是成就计策推演的牺牲品,这些掌权者不会流一滴泪,因为与他们无关。

  只要死的不是自己就好,这就是战争。

  第8章(2)

  “主上痛失亲人,臣甚感遗憾。”燕敛落下冷汗。

  他分不清太仪这么说有几分真心,偶尔他会觉得她的眼神太过疯狂,像现在这样。

  伴君如伴虎,先人的话从没错过。

  “诚惶诚恐,汗如雨下。”她瞬也不瞬的盯着燕敛,“朕只是开开玩笑,燕军师怎么就当真了?”她虽这么说,却没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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