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要去找一个什么都不会,只会撒娇、装可爱、不断NG重来,空有一张年轻漂亮的脸蛋,脑袋却装满豆腐渣的笨女人来跟她合拍呢?
三小时!为了那个笨女人不断的NG,她已经被困在这里超过她预计的时间整整三个小时脱不了身真是快气死人了!
还好,今天她没接别的工作。
还好,她有记下要面交的买家电话,可以跟对方更改面交时间。
还好,她也没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要做。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觉得很火大、很火大!
“卡!OK,可以了。”导演大喊。
终于结束了。段勤心在心里呼了口大气,表面上仍维持一贯的笑容对着导演鞠躬道:“谢谢导演。”然后再转身对现场的所有工作人员说:“辛苦大家了。”这才走向自己放在一旁的包包,收拾东西,微笑离开。
可脸上的笑容在她踏出摄影棚的瞬间消失,恢复她平日面无表情的冷艳神情,这就是平时与工作时判若两人的段勤心。这也是众所皆知的。
还不到八点,不知道原本与她相约六点面交的买家愿不愿意在这个时间出来?
她稍微犹豫了下,决定打电话问问看,反正东西她都带出来了。
结果,很幸运得到对方OK的响应。
约了八点四十在原定地点面交,她趁着还有时间便去吃了碗汤面做为晚餐,然后才前往约定地点交货、收钱。
模特儿是她的正职,网拍是她的副业,一切都是为了赚钱。
因为她很缺钱。
九点四十分回到家,客厅里一片紊乱,犹如气爆现场一般,这就是理由。母亲在房间里啜泣的声音清晰可闻,而她只觉得疲惫。沉默的将被扳倒的杂志架扶起,将散落一地的书籍杂志堆回架上,再把被丢在地上的遥控器拾起,把倾倒的藤椅扶正,把踢翻的垃圾桶和垃圾归位,段勤心这才走向母亲的房间。
“妈?”
听见她的声音,段母立刻抹去脸上的泪水,佯装没事般的离开床沿,迅速地站起身来。
“你回来啦?晚餐吃了没?我去帮你热菜。”
“不用了,我吃过了。”
她的应答止住了段母急着往外走的步伐。
“这样呀。你工作一天一定很累,快点去洗澡、睡觉,早一点休息。”避开女儿的视线,她催促的说。
段勤心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那个人呢?”
这回沉默的人换成了段母。
“这次他又发什么神经把客厅弄成那样?”她继续问,清冷的声音中没有怒气、嘲讽,也没有伤心难过或是无奈感,有的只有冷淡,像是事不关己,她冷眼旁观这一切。
段母依然低头。
“他又把钱赔光了?又想和你要钱,要不到就发火砸了客厅,然后说要把这个房子卖掉是不是?”
段勤心甚至连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男人自从十年前经商失败后,就一直游手好闲至今,唯一的兴趣就是玩期货,梦想着有一天能够赚大钱,东山再起。
十年前她才十八岁,勤芳才十五岁,半大不小就得面对现实的残酷,以及只会逃避现实、一蹶不振、没有任何担当的父亲。
那个家伙是个混蛋!
她知道这样说自己的父亲有可能遭天谴,但是她一点也不在乎,因为那个人的的确确、彻彻底底就是个大混蛋,不管是经商失败前或后,都没有当过一天的好老公或好爸爸。有钱时,他在外面养女人,金屋藏娇。没钱时,他赖在家里无事生产,只会伸手要钱,若拿不到钱,就把家里的东西砸了,还三不五时将脑筋动到卖房子上头。
天知道,这间早已被他偷偷拿去抵押贷款的房子还能卖多少钱?
无奈母亲就是吃这套,整天担心房子若被卖了会无家可归,不管她保证会养她都没有用。其实她们母女俩都知道,这根本是借口,母亲离不开、抛不下是对那个人还有夫妻情份,还有爱。
为此,她诅咒婚姻与爱情。
“勤心,你……有没有钱?可……可不可——”
“不可以!我也没有钱。”她面无表情的断然道。
“他说只要几万块,他说这一次一定可以——”
她不齿反问:“一定可以怎样?赚大钱吗?这种话他说了几百次,哪一次成真了?”
“上个月他……他不是有赚钱吗?”
“他赚了钱有分给你吗?有拿出来缴房贷还贷款吗?有负担一点家里的生活费,减轻我们的压力吗?什么都没有。他只有愈玩愈大,把赚来的钱都赔光了还不够,还妄想我们拿钱出来帮他补破洞,那还不如让他从头输到尾,一次也没赢过。”
房里一片沉静,段母无话可说,而她却还有一句话想说。
“我恨他。”
说完,段勤心径自转身回房,上网工作。
洗澡、睡觉,早一点休息?如果她哪天真能早点休息的话,她就好命了。
回复询价与买家的留言,更新卖场商品,整理已卖出商品来包装、填写快递资料等等,她一直工作到将近凌晨两点才做完一切,拿着衣服去洗澡,准备睡觉。
早上八点她得替一间知名服饰拍最新一季的服装目录,听说有四名模特儿要一起入镜工作,两男两女,她唯一的希望就是不要再碰到NG不断的笨蛋新人,希望老天保佑。
带着希望与祈祷,她慢慢地坠入梦乡。
第2章(2)
段勤心怒气冲冲的走进T大校门,随手拉了个同学问清楚资讯工程学系的教师办公室怎么走后,便笔直朝那方向冲了过去。
她是来找那位常教授算帐的。
常教授这三个字,其实早在上回她生日之前,已经从那个人和母亲口中听了不下百次。
没错,那天并不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位常教授,因为她看过他和那个人坐在公园里说话聊天,就是那个家伙助纣为虐,她真的是恨死他了。
五十万,才短短几天而已,那个人竟然又在期货里输了五十万!
不是五万、十万,而是五十万!而这全都是因为听信了那位常教授的建议的结果!
因为有了之前赚钱的经验,那个人信心满满的向地下钱庄借钱,将之前赚的连同借的,一起压了大注,结果却全赔光了,一毛也不剩。早上债主上门讨钱,五十万的借据加本票,白纸黑字,让母亲看了当场昏厥了过去。
原以为经过了这么多年,她早已练就一身无动于衷的神功,不会再为那个人做了什么事而感到生气与愤怒,结果她还是好生气、好生气。
突然冒出来的五十万债款,要她去哪里生呀?
她真的好想搬出那个家,学妹妹一去不回,眼不见为净。
但如果她真的走了,母亲该怎么办?
为了补那个人不断捅出来的金钱缺口,母亲努力做手工做到手指都变形了,每个月才赚两万块,还笑着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面对这种情况,要她要怎么狠心弃她于不顾?
心不够狠,也只能认命。
但是认命不代表她可以原谅那个顶着教授名号就自以为了不起,胡乱信口开河,把她害得更加凄惨的混蛋家伙。明明是资工系的,他凭什么捞过界跟人讨论期货,还建议别人怎么买卖?他以为说话不用负责就可以乱说吗?那个混蛋教授!
还没走到目标大楼,段勤心就看见那个混蛋家伙拿着书本从面前经过,怒火早已攻心的她,想也不想的立刻扬声怒吼道,“姓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