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必要那么痴情吗?害我都被你感动到想哭了。”
痴情……原来这叫痴情,原来……他爱她。
来不及问她的疑问,现在终于懂了。
无法再看她与夫婿鹣鲽情深,将来又会有多少孩子,心太过酸楚,比伤口还要痛,他说,他不要看了。
“那么,你就安心地睡。如果你唯一的愿望是寻她,我会成全你,等醒来以后,她会去找你,容颜或许会变,你只要记得她腕间的朱砂痣,这是我替你留下来的线索,别忘了。”
这是仙女姐姐留给他的最后一段话,从此,他陷入长长的深眠中。
他不知道的是,江凝月十八岁出嫁,二十岁为夫婿产下一子,而后,日复一日,笑容逐渐沉寂,无人知晓缘由。三十岁那年,郁郁寡欢,无疾而终。
临终之际,她深知对夫婿有愧,待孩儿失责,可她没有办法,她控制不了自己……
声声诉了歉意,交代完人世间亏欠的,终于能够放任困锁心间许久的名字释放而出。
“临江……”
“你还记得他?”
弥留之际,朦胧如雾的身影似轻烟一般出现在她眼前,看不真切。
“记得……”一直都记得。
心间,有个声音,诉说太多的心事……
她感受到,一个男人用如何真切的心意,记忆她的一颦一笑。
她听得见,那个男人未曾出口的心事,酸酸的,疼痛的依恋。
只要凝月活下来,我的心给她。
她如何能够忘记?
听见这句话,她如何还能够在自己的婚姻里微笑,用他的心换来的性命过她的幸福日子?她没有办法!
凝月、凝月、凝月……
每天,她都听见他在喊她,每一声都蕴藏着无尽情意。
凝月帮我上药,好快乐。
凝月握着我的手,教我写字,她的手好软。
凝月说故事给我听,可是我讨厌法海,为什么人不能跟蛇在一起?
凝月对我真好,我永远不要离开她。
凝月,不要成亲,心,会痛。
凝月,别,不要我……
这颗心是他的,里头藏着太多属于他的心事,什么高人求来的灵药,全都是骗人的!他们怎么可以如此欺瞒她!
“临江、临江……你在哪里?黄泉路上,你等着我吗?”
“他还没死,我救了他。”
那道飘渺的白雾说:“你想找他?”
想。
只要能再见到他,不管在哪里,她都要去。
这十年来,她一句句地听,感受他的心意,也一点一滴看清自己的心意。
换你心,为我心,始知相忆深。
她要临江。
“他的伤,得耗去一千年,你也等吗?”
我等。
“那么,就一千年吧!”
能否请你——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如果,你有办法救临江,那么,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封住我的七情六欲?
“是有这种法术,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请将解法……施在临江身上。
她要绝了对任何人动心的可能,莫欠情偿,不错爱了谁。
她等着,确保他出现时,能够一眼就感觉到不同,不再错过了他。
“可以。”白影干脆地答应了。
后来,接连七世,她孤身一人来到世上,离开时依旧单身。
她淡情寡欲,月老的红线总是脱落,怎么也系不上。
神秘女子说,临江想用千年等待,换与她一世相遇相知,如果不够,那么再加上她的,够不够?
她用七世的等待、七世的寂寞、七世的凄凉孤单,换取——这一世爱他的权利。
上天,允不允?
第10章(1)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今天是旖旎给的最后期限,临江依然拿不定主意。
他想了很久,终于有了结论。既然这是宁夜的权利,那么是不是应该由宁夜自己决定要不要放弃才对?
可是……那天她就已经说过了,就算他日后后悔,她也不要他了,是他自己先走错第一步,抛弃了她,现在她还会理他吗?
在他家门前徘徊了一整晚,他就是没有勇气,按下那颗小小的电铃……
惊醒时,颊畔一片湿泪。
朱宁夜恍惚地由沙发上坐起,摸摸孙旖旎指尖碰触过的额心,一瞬间还分不清现实虚幻。
从下午孙旖旎来过之后,她便一直昏昏沉沉到现在,脑中闪过太多的画面,她非常清楚,那绝对不是梦。
临江……
原来与他之间的牵绊,这么深、这么远。
难怪见到她的第一眼,他会毫不犹豫地跟她走,不是放弃等待,而是已经等到了他相等的,足足用了一千年。
可是他什么也没说,不提为她付出了多少,默默陪伴在她身边,等待她下一段姻缘的到来,再安静走开。
所以即使是经理的一个拥抱,都让他如此惊慌,不是小题大做,是真真切切见过她属于别人,承受过失去她的痛,那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她不是他的!
即便如此,他依然不曾后悔过,同样的事件再来一次,他还是心甘情愿为她付出所有能够付出的,从他的心,到他的人。
孙旖旎说的没有错,他真的很傻,为了爱情飞蛾扑火,一丁点都没有保留。
一千年前到一千年后,都只为同一个人执着,这样的他怎么还有可能忘掉她,重新来过?
她霍地惊跳起来,火速往门口冲。
门外的人第N次鼓起勇气转身要按铃,没料到大门会毫无预兆地打开,他顿时一慌,下意识想把自己藏起来,仓皇中,狠狠一头撞上门边。
“唉唷!”他本能痛呼,捂着额头蹲下身去。
“要不要紧?”朱宁夜担心地蹲在他跟前,拉开他的手查看。“糟糕,肿起来了。”还很大一个包。
她起身拉他进屋,拿了冰块替他冰敷。
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视近在咫尺的美丽容颜。她跪坐在他面前,专注的表情,像是依然很关心他……
冰敷完,她拿化瘀血的药替他抹上,凉凉的,他可以感觉到她柔嫩指尖的温度,想起许久、许久以前,凝月也是这样帮他上过药……
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她一直都对他很好。
摸了摸额头,他有些陶醉地傻笑。
“别揉。”朱宁夜抓住他手腕。“过两天我再帮你推散淤血。”
过两天?也、也就是说,他可以再来找她吗?
“宁夜……”啊,对了,他想起她刚刚要出门,连忙起身,怕耽误她的事情。“你要出门的话快去,我没事了,晚一点再来找你……”
她微微一笑,将他拉回沙发坐好。“我刚刚就是要去找你。你呢?找我什么事?”
是吗?宁夜想来找他?那——她没有很生他的气了,对不对?
“这个。”他拿出之前那个薪水袋,递给她。
旎旎还给他的时候,他好难过,他去工作本来就是为了她,可是她现在已经讨厌他讨厌到跟他有关的都不肯要了。
她没有多说什么,笑笑的收下,放在一旁。“还有呢?”
“还有、还有……”他吞吞吐吐,不敢说出口。“你……不要我了吗?”
“干么一副被弃养的样子?搞清楚,是你自己先离家出走的。”
“我想回家……”他低低地,以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低嚅:“好想回家……”
一直都好想回家,她在阳台看着他走过去的时候、在路上遇到她的时候、看到她买的东西太重提不动的时候……每一次他都好想靠过去问她:“我可不可以回家?”想回到有她的地方,看得到她,被她疼惜。
“那就回来呀,要是你不是一直带在身上吗?”她理所当然地回应,仿佛他只是出去买了颗白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