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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邢恪清雅俊美里难掩一身飘逸清和的气质,可是面前这个家伙,倒像是当初同一副模子去印,却印错了的,好看的双眼不安分地左顾右盼,恁般邪气得紧。

  风寻暖心下一凛,还未开口,远远就见到灵子大呼小叫地冲过来了。

  “二公子,你、你是不能进来的……”灵子气喘如牛,双眼却难掩愤怒与鄙夷之情,大声地道:“请你速速离开!”

  二公子这煞星销声匿迹了两年,今日怎么却又出现了?



  怪只怪今儿守门的是去年新来的伙计,竟然是人是鬼是好是歹都分不清便放他进来了。

  灵子决定在撵完这败家二公子后,就要去把那个不长眼的笨蛋给狠狠修理一顿!

  “你不过是我哥养的狗,竟敢在这里对主人无礼狂吠?”邢仲轻蔑下屑地横了灵子一眼,冷冷开口。

  “二公子,你已经被大公子逐出家门,不再是邢家的人,也不再是个主子了。”灵子毫不畏惧地仰头道,“你忘了,我们这些‘下人’可没忘。”

  一旁的风寻暖差点忍不住为灵子鼓掌叫好。

  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邢仲脸上掠过一抹狼狈之色,神情却更加阴沉愠怒。“你们这些趋炎附势捧高踩低的狗奴才,给少爷我听清楚了!两年前不过是我们兄弟一时口角罢了,轮得到你们奴才在这里幸灾乐祸地说嘴吗?”

  灵子虽是气恼极了,可邢仲的话却也有三分道理——他们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万一善良的大公子犹顾念着兄弟之情,那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能自作主张,未经禀报就把人赶走吗?

  一时间,灵子倒有些忌惮踌躇起来。

  “哼,无论如何,我永远是邢恪的弟弟,是邢家行二,这一点是绝对无法改变的。”邢仲傲然道。

  “可是你当年背叛家门……”灵子忿忿不平,不甘心地怒视着他。

  “少废话!”邢仲脸色一沉,“我今日是回来找我大哥的,与你这奴才何干?”

  灵子又惊又怒,可是毕竟从小入府为奴,身分和气势便自然而然地矮了好几截,见刑仲抬出“二公子”的威风来,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但风寻暖可没有这等讲究,她再也看不下去了。

  “奴才又怎么地?奴才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她双手擦腰,朗声道;“若认真和某些原来是‘主子’后来变‘畜生’的家伙相比,我们这些‘奴才’可不知还要高贵了多少呢!”

  灵子登时面露惊喜,感激地望向她,“暖儿小姐……”

  邢仲闻言大怒,可听得灵子那一句敬唤,不由得一愣,随即怀疑地眯起了双眼。

  “你又是谁?”哼,邢家几时又出了个“小姐”了?

  “我吗?”她嘴角微微上扬,眼底却半丝笑意也无。“我不过是邢家的一个新进学徒罢了,有什么指教?”

  “小小学徒也敢饶嘴饶舌,简直一点教养都没有!”

  “我怎么没教养了?”她笑得好不灿烂,“我爹可是特别教过我的,千万要懂得‘礼义廉耻’这四个字,才不会净做些出格的事,最后落得被逐出家门的悲惨地步。”

  “你!”邢仲脸色变了。

  “当然了,二公子自然不是这样的。”她笑吟吟的看着他,揶揄道:“对吧?”

  她笑语殷殷,嗓音又娇又脆又软,却是字字蜜里毒、棉里针,教邢仲难以招架得住。

  邢仲阴沉地盯着风寻暖——她究竟是谁?

  “这般牙尖嘴利,难道不怕我把你这学徒撵出邢家吗?”他冷冷道。

  又一个要把她赶出去的人了……风寻暖有些哭笑不得。

  难道她脸上写着“待撵中”三个字不成?

  灵子心下不平,迫不及待跳出来为风寻暖说话。

  “二公子,暖儿小姐虽然名义上是邢家学徒,可人家的真实身分却娇贵非常呢!”他故意大大炫耀地道:“梅龙镇上最是鼎鼎大名的‘风氏风轿坊’听过没有?暖儿小姐便是风家的千金,风老爷的掌上明珠!”

  “原来你是风家小姐……”邢仲直直盯着她,目光惊讶而异常灼热。“却来邢家做学徒?”

  风寻暖见不及阻拦,也只得对着他露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朝廷应该没有哪条律法规定千金小姐不能当学徒的吧?”

  “听说你风家接下为公主制花轿的美差……”他阴森一笑,“风大小姐不在家里帮手,却到我邢家当什么学徒?你想学什么?学做棺材吗?做花轿的来学做棺材,不就是‘找死’吗?哈哈哈……”

  真是有够讨人厌的瘪三。

  如果不是看在他哥哥的份上,风寻暖还真想赏他几个大耳光吃吃。

  “二公子,如果你太闲的话,尽管站在这儿笑到天黑也不要紧。”她抱臂,似笑非笑地道:“我和灵子可是有事做的人,就不陪你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灵子,咱们走。”

  “嗳!”灵子得意地横了邢仲一眼,愉快地跟随着风寻暖去了。

  他们俩谁也没有瞧见邢仲若有所思的脸上,掠过了一丝精明的算计之色。

  第8章(1)

  消失了两年的败家子邢二居然死不要脸地出现在府里,而且死皮赖脸地硬是住了下来。

  邢家上上下下熟知当年丑事的奴仆们都炸了锅似地议论纷纷,尤其邢嬷嬷和几位老师傅更是跳脚不已,联袂向大公子要求再度驱赶二公子出去。

  邢恪没有立即做决定,纵然他对于两年前弟弟大逆不道的不肖行止,依然耿耿于怀,无法原谅。

  可是理智之外,在他的心底深处,还是为自己未能循循善诱、严加管教,以至于纵容弟弟做出如此背祖忘义的恶行,而深感自责。

  那是他一胞同出,唯一的亲弟弟,兄弟之间不能同心协力共同为家业奋斗,反而演变至今日兄弟反目,亲情缺憾。

  他心底酸甜苦辣齐涌而上,滋味复杂万千,冷静理智的判断要他提防自己的弟弟,可是情感上,他却无法那么决绝地将好不容易浪子回头、倦鸟知返的弟弟赶出家门。

  尤其邢仲这次跪在邢家列祖列宗牌位前忏悔,而且一跪就是一天一夜。

  默默伫立在祠堂大门外的邢恪,看着弟弟伏在地上微微颤动的背影,内心翻腾不已。

  他沉默地回到自己的院落,一抬眼,一个娇靥如花的女人正一手挽着食盒,一手举高一瓶子竹叶青,笑眯眯地望着他。

  邢恪一怔,随即不禁跟着微笑了,纷乱挣扎的心,竞也莫名地温暖踏实了起来。

  晕黄烛光下,风寻暖静静地替他斟了一环酒,不过一次只斟半杯。

  “为什么只斟半杯?”

  “怕你醉呀。”她笑意晏晏。

  “我酒量真有那么差吗?”

  “要听实话吗?”她朝他皱皱鼻子,“不是差——是很烂。”

  邢恪才端起酒杯欲饮,闻育失笑。

  他的男性自尊真是有些小小受伤啊。

  “别忙着喝,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空腹容易醉的。”风寻暖掀开食盒,里头都是自己亲手做的几样小菜。“这些都是我的拿手菜,你尝尝。”

  他威动地看着那一碟碟精致诱人、香味扑鼻的菜肴,“这真的是你做的?”

  “可别小看我喔,想我风寻暖可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她顿了顿,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呃,只除了不会雕花以外,就连我们家制轿的程序我可也摸得熟门熟手、一清二楚呢!”

  他看着她,“提起制轿,我有个疑问摆在心底很久了,不知当不当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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