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密的深山里,越接近山顶雾越浓,但那里才是起雾的中心,唯有站在那里,当雾散去时,才能在第一时间看清隐藏在山雾里的是什么?
斯府大门深锁。大宅里隐藏着风暴,原因是斯闻人正式向朝廷请辞锦衣卫副都指挥使的职务,斯老爷得知后怒不可遏,但他心意已决,斯老爷遂怒而离家上京去面圣,为这事善后。
“这样真的可以吗?”秦画意独自在房里对着站在门外的男人问。
虽然随他回到杭州,但是肺痨会传染,她坚持不与任何人接触,就连他,她也锁着房门不让他靠近。
“没什么不可以的,我早想这么做了。”斯闻人淡淡的说。
“你早就有这想法了?”她有些意外。要知道进入锦衣卫不容易,要退出更难,得知朝廷太多肮脏事,一个弄不好,就会落得身首异处、尸骨无存的下场。
“现在的我只想陪着你,锦衣卫如何,我不想管了。”就是因为这份见不得人的差事才会让他痛失她,事到如今,他将不计代价的摆脱它。
秦画意轻叹。其实她已能明白这个家为什么没有锦衣卫冷酷的气息存在,是因为他,他是真心想守护她,所以让她所处的家,温馨得不像是个会下达杀人密令的阴冷之处,这份体会,更加让她下定决心,不会放弃这个男人,不会放弃这个家……“秦儿……让大夫为你治病吧。”斯闻人央求着,声音里透着哽咽。
“我拒绝……咳咳……”
“你真放弃了?”
“染这病少有活命机会的,治也是白治,拖时间罢了,咳咳……”
“那你开门吧,我想见你。”
“不行……”这已是他今日第二十一次求她了。
“还是不行吗……”
她等着第二十二次的开口,可是接下来却了无声响,她苦笑,今日他是死心了吧?
心知明日他还会再提,转身回到床上,夜非常的宁静,能教她头脑保持清晰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想着想着,眼皮也渐渐沉重,终于累得枕上床。
迷糊间,她感觉有人在亲吻着她。
“别……”她手随意的挥着。吻住她的人不为所动,继续温柔的继续,彷佛她是人间最甜美的果实,他非尝不可。
“不要闹了……小宝……去找你爹,娘要睡觉……”
一声轻笑传进她依旧混沌的耳中,原本温柔的吻也转为渴求了,让她整个身子不禁跟着燥热起来。
“嗯嗯……”她不住低吟,感觉衣襟敞开了,一双手抚进她赤裸的肌肤,唇上的力道也加重,长舌长驱直入的探进她的檀口里,这熟悉的气息,让她身心更加燠热难忍。“别要这样……相公……相公?”最后一声她意识到自个唤了什么后,倏然惊醒。
“娘子……”斯闻人依然深入的吻她。
秦画意一惊,猛然推开他。“你怎么进来的?”这家伙躺在她身边,还……褪了她的衣物,与她肌肤相亲!“你疯了,会死的!”他真的不怕她的病吗?
“那就一起死吧!”他平静的说,双臂仍是紧紧圈着她,完全无所惧。
她傻了,“你……”
他倾上前,再次封住她的口,双眼仍灼灼的望着她。他想死……他竟想跟她一起死!当她领悟到他的决心时,身与心俱是一震。“你是傻瓜吗?”忍不住泪眼模糊了起来。
“不是,我只是一个想爱娘子一生一世的男人。”斯闻人坚定的说。
她阖上眼,任感动的泪水尽情滑落。
杭州谚语——要嫁当嫁斯家男,要死当做斯家鬼。
因为斯家男人会为死去的妻子守节,终生不会再娶。
这男人正打算与她同归于尽,在地底也要永结同心。
“你忘了,咱们还有小宝,我走后小宝还要靠你照顾扶养……还有我爹……他也……““我顾不了这么多了,娘子若走了,我跟你去便是,身后的事,我无力再管。”
他断然说。
“你——”
“我曾错放过你,这回休想要我再放手,你是我的,就算到黄泉,我也会追去!”他说这话时,教她想起那回在街上遇见一名老头铁口直断她会死于非命,当时他便曾对她说——娘子,你若死于非命,我就下阎王殿袒去讨人,阎王若不放人,我就大闹地府,抢也要将你抢回……这时的他与那时一样,一点也没变,深情一如往昔。
她的心大大动摇了……不知道真相又如何,只要这男人是真心爱她就好……只要是真心的就好了……她身子柔软了下来,斯闻人抱着她,面色带着悲喜,再度吻上她绯色红唇,这一夜两具渴望的身子,终于在分离数月后再次找回彼此,谴蜷终夜、哀喜无尽。
第10章
“你来做什么?”斯闻人态度冷然的面对不速之客。
“我来探望表姊的,听说她病得快死了。”盈盈于半年前突然不良于行,可今日见她双腿已能走动,站在他面前,竟是一脸的恶毒。
他倏瞇了眼,“你最好注意自个的舌头,别再闯祸了。”他冷酷警告。
“否则会如何,你要再次弄残我吗?”盈盈忽然大怒挑衅道。
他冷笑一记,“瞧来你都知道了。”
“对,要不是我爹找来个神医,瞧出我腿上插着两根细针,一取走后,这双腿便能再动,而取出的针上竟有着锦衣卫的徽纹,我这才知晓狠心对我下此毒手的人居然是你,若没发现这两根针,我岂不就要终生残废了?!”她极为愤怒。
斯闻人哼声朝她一瞥,“我不过给你个教训,要你别想欺负我娘子。”
盈盈鼓胀着脸,“原来你这么狠心,跟我表姊有关?!”
“没错,你敢诅咒秦儿双腿不能行,我就先废了你的腿。”他漠然说。
“啊!”她想起原由了,那回她表明想进斯家大门当妾不成,便恼羞成怒的诅咒秦画意将来会残废,原来他是在替那女人出气!“你为了表姊这样伤我,好,你这般待我,就休怪我无情,我要让那女人带着愤恨进棺材,让她恨你一世!”
“你想做什么?”他脸色一沉。
“我要对那蠢女人说出真相!”
“什么真相?”他额上已暴出青筋。
“就是那日姑父寿宴时我所见到的事实。”
他脸色一变,“你见到了什么?”
“怎么,怕了?怕她知道真相后就会恨你?”她极为得意。
“你到底知道了什么?”他表情森冷起来,杀机隐隐。
“哼,好,我就告诉你我知道了什么!”盈盈犹不知死活的道:“那日我被爹娘逼着去向姑父拜寿,因为双腿残废,不想让人见到耻笑,便于夜深后才要人背着去秦府。哪知,来得晚不如来得巧,竟瞧见姑父由宝库里奔出,那訾目发狂的模样像是惊恐至极,不久即冲出家门。”我因为好奇,要人背着跟上,见姑父来到斯府,赫然见到门口站满了锦衣卫的人,背我的人怕惹祸上身,吓得将我丢下后自个先逃跑了,我气极便爬到暗处躲起来,等着见有什么好事发生,你说,我这一等,等到了什么?“盈盈像捏到了他的痛处,阴笑的道。
斯闻人听到这里脸色难看至极。
盈盈笑得极为张狂。“几个时辰后,我见到姑父全身是血的被人抬出,瞧那模样,我以为他断气了,原来还没死,可你让他像个活死人般躺着动不了,是你让姑父变成这个样子的,我若将这事告诉表姊那笨女人,你想她会原谅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