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些都不过只是空想,原揭阳非常清楚原长风的意思。
原氏夫妇对他有恩,原长风可以让他成为原家的长子,也可以没有任何私心的将一切产业由他继承,还为他安排了一位才貌双全的如花美眷;但是,原长风不会将女儿嫁给他,不管他在十几年来表现得多么优秀都没有用,永远洗刷不掉他是一个逃犯之子的事实。
纵然他今生是还不了原氏夫妇对他的如海恩情,不能报恩,但他也绝不负情,他不会辜负他们,做出任何他们所不期望的事来,这当中自然包括了他深爱筑新的心。
原揭阳挥动缰绳,将汪暮虹带往林里深处。
筑新一边将枫叶收集到自己用手撩起的罗裙里,口里哼着不成曲的小调,看似漫不经心的动作里,水汪汪的大眼睛却一直跟随着原揭阳驾马人林的身影,她眷恋的看着那愈来愈小,最后消失不见的点。
筑新轻似蚊叫的轻喟一声,多少的无奈、痛楚、委屈与过往包含在其中,说也说不完。
“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一只水壶囊递到她眼前来,不用问也知道是耿世彻,那小三子不知道死到哪里去,莫非他色心骤起的看中小蓉,跟着去献殷勤?
可恶!那飞天寨来的主仆俩都不是好东西,一个抢了她最心爱的男人,一个抢了她最忠心的仆人,还是小雪儿可靠,总是傻乎乎的黏着她,不会有了新人忘旧人。
筑新没好气的一把夺过水袋,咕噜咕噜的喝掉大半壶后,又鲁莽的塞回耿世彻手中。
“不喝了?”他微微一笑问,“那要不要吃点干粮还是卤味?原伯母准备得周到,什么都替我们预备全了。”
筑新瞪视着他,毫不领情的撇了撇唇说:“好奇怪,人家是‘有事弟子服其劳’,你呢?却偏偏要来个‘有事师长服其劳’,你这不是本末倒置吗?要我如何再对你奉行什么尊师重道那一大堆的烂规矩?好啦!明天你可以不用来原家庄了,你被解雇啦。”
耿世彻略觉好笑,“尊师重道?我从没……”
“停--”筑新了解的接口,“不要再说你从没感受被我尊师重道过,你还有手有脚、完好无缺的站在我面前不是吗?这就是最好的证明,我对你呀,已经够尊重了,你还想怎么样?”
耿世彻简直啼笑皆非,他看得出来筑新在生气,但他实在想不出来她能气些什么?从今天一大早出发时两人就共骑一马到现在,自己没惹到她呀!还对她万般宠爱和依从,为什么她会将他当成了炮灰,猛轰个不停?
“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服气呀!”筑新一脸的找碴。
“服气。”耿世彻忍住笑意的对她说,真不知道不服气的人是谁哟!
“那就好!”筑新昂起下巴,很无聊的威胁着他说:“我罚你就在这里自己去打猎,不准跟着我,我另有要务在身,恕不奉陪。”
“什么要务?”他不解的问。
这深山野地里能有什么要务?别说这里,就算在原家庄时,也都从没见她有什么要务过,总不会出外一天就突然要发奋图强起来了吧?!
“好吧!看在你好歹曾经是我老师的份上,就告诉你。”筑新神神秘秘的降低了音量,鬼鬼祟祟
耿世彻笑答:“新儿,依我看,小三子应该不会,他看起来不像……”
“拜托!明师,你没听过‘人不可貌相’吗?”筑新一口就推翻掉耿世彻的理论,她很坚决的说:“反正我去探个究竟,你不要跟着我就对了,真怕你会坏我的事,如果我看到什么,一定会跟你讲,这总成了吧?”说完,她迅速的丢下他,自己很快的跑远。
耿世彻摇头微笑,她刚才说他会“坏她的事”?
哦!老天知道,她才有本事坏任何人的事呢!
筑新在林里找寻小三子的影踪,她捡了好大一枝还带着一大堆叶子的厚实枝干当掩护,准备出其不意的吓他一吓,看他还敢不敢随便丢下她,自己逍遥去� �
不过,与其说她是特意来找小三子的,不如说她是企图来偶遇原揭阳还来得适合。
没错,从一开始她看到原揭阳和汪暮虹进林后,她就不是滋味得不得了,纵然不能对他们做什么破坏性的工作,可是她就是潜意识里想看看他
她若有期待。
期待他们什么都没做,让她停止焦虑,可是又发神经的期待他们已经怎么样了,那么她就可以有借口停止对原揭阳那股占有狂……矛盾!真的很矛盾。
筑新的心又难解又纷乱,似乎自从汪暮虹闯进来之后就什么都不对劲,她和原揭阳过去所培养出来的融洽和默契不见了,她很不喜欢这个动辄醋火冲天的自己,更不喜欢这个时时诅咒别人的自己,在感情的天平上,她是极脆弱的,她很需要、很需要被保护。
以前她和原揭阳形影不离,可以倒在他怀里哭、腻在他怀里哭、赖在他怀里哭,哭累了,还可以睡在他怀里。
现在连站在他面前,对着他哭的权利都没有。
发生了喜来客栈那件事之后,筑新恨不得咬掉自己多事的舌头。
原揭阳是那么的那么的生气,她觉得好丢脸,自己怎么会讲出那么无聊的话来,竟说要跟一群不认识的鲁男子去游城……见鬼了,那根本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是嫉妒,嫉妒心作祟,一时冲口而出的疯话罢了。 、
但是原揭阳……噢,他一定很以她为耻!
相反的,那天汪暮虹表现得多好呀!反过来瞧瞧自己,却是一副苛薄又惟恐天下不大乱的样子,还有什么好说,当下立见高明,原揭阳怎么会舍成熟精明的汪暮虹,而就不成气候的自己呢?
有好多次、好多次筑新都想要作个人见人爱、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她想要理智的去思考,想要有一等一的好度量和好风度,以及令人欣赏的“大方”
和“好洒脱”……等等的;但是好难,真的好难,那些冠冕堂皇的理想,在每回看见原揭阳之后都会自动不见,她还是那个“小气”和“不洒脱”的黄毛丫头。
这些日子以来,压抑使她整个人几乎像沉浸在睡眠中似的无声无息,这或许是她本能的在抗议吧!
但很可惜,除了小三子发现她的消沉之外,没人理会她的沉默与抗议,谁教她是原揭阳的“妹妹”呢!谁会将原揭阳的订亲与她的委靡不振联想在一起?
哈,“妹妹”,好大的包袱!
哦!她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和行为是要不得的,多给她一点时间吧,她会找出一个可以忘了原揭阳的安全方法,然后永不再痛。
一阵嘻嘻哈哈的交谈声吸引了筑新的注意力,是小三子没错,他笑起来总是那么三八,却老爱赖在她身上,说是近墨者黑,跟她学的!
将枝叶顶在头上,她蹑手蹑脚的靠近遮住小三子的那丛高大林木,小三子耳力尖得很,她可要小心,不要让他听出来……
“真的,我没骗你!”说话的显然是小蓉,声音又细又轻。
“怎么可能?”小三子怀疑得要命,“耍我的吧!”
“我怎么会耍你,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件好事吗?”小蓉不知道说几次了。
“很难相信,我们少庄主不是那种人。”小三子还在坚持。
“相信我,你们家少庄主真的在我们寨外拥着我们家小姐亲吻,而且吻了好久,最后还抱得紧紧的,两个人都不想分开,难分难舍的,那画面好美,夕阳照在他们身上,他们就坐在马背上,小姐几平都快成为准姑爷身体里的一部分了,他们好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