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哭过的她鼻音很重,“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的问题就是我的问题,快点说出来。”亦阳一把拨掉武焰放在她肩上的手,“谁欺负你?”
司雨泪眼婆娑的回答,“我是喜极而泣。”
“喜极而泣是这种哭法?你当我是笨蛋?”他在她身边坐下,不忘将夏沁雅一起拉住,“快说,本大爷绝对会站在你这边。”
“真的?”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武焰清咳了一声,“亦阳,我想这件事情维持中立会比较好。”
“焰哥,现在是我们的小司雨有问题,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呢?”语毕,他还不忘转向夏沁雅,“对吗?”
夜色中,夏沁雅没说什么,只微微的笑了。
司雨看着那样的笑容,真是造物主的杰作,一个颔首,身旁的人都要相形失色。
她擦干眼泪,勇敢的抬起头来,“亦阳,谢谢你的支持,我决定再去唸书,为转行作准备。”
亦阳好似没听清楚,隔了一会儿才开口,“你要离开我们?”
武焰叹道:“所以我才叫你不要站在她那边。”
接下来,是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亦阳跟武焰似有默契的一支接着一支烟抽着,司雨则紧抿着唇,夏沁雅虽然处于状况之外,但也识相的保持沉默,静谧的冷空气中,没人开口说话。
许久,亦阳站了起来——“司雨,唸书很好,我支持你。”
“谢谢。”
“预计念什么?”
“服装,不过得先念语言学校,我已经拿到申请书了,”虽然早知道他不会挽留,但是看到他如此飒爽的欢送,还是觉得有点难过,她得花上很多力气才能像以前那样笑出来,“以前在学校的成绩不错,应该没问题。”
“那就祝你幸运了。”说完,亦阳便带着夏沁雅离开了。
两人越走越远,背影越来越小,最后终于消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
司雨靠在武焰的肩膀上,看着繁星闪烁的天空,不发一语。
可见的未来在心中尘埃落定,烦躁与忧郁虽然渐渐消逝,失落与痛苦却逐渐扩散。
像是睡了沉沉的一觉,梦境中经过爱恋,而她就在梦境与黎明的疆界,因剌眼的阳光而醒来。
而后发现,那一切的一切,竟只有在她一人心中留下痕迹。
***
趁着工作结束,亦阳回到英国的家,原本他希望邀请夏沁雅来英国小住几天,然后趁着西洋情人节一鼓作气的加温感情,但最后,他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离开,待小潘用电话追踪,他人已经在机场了。
回到家后,他才发现爸妈到美国参加学术讨论会了,附有庭院的两层楼房只有他一个人,更糟的是英国的气候非常冷,阻挠了他出门的兴致,也由于懒,他更是哪里都不去。
忘了是第几天,正好是不得不出门补充粮食的时候,夏沁雅的电话来了。
“你在那边好不好?”
“回家,哪能说得上好或不好。”
“英国天气怎么样?”
“不是下雪就是下雨,反正一定会有东西从天上掉下来。”亦阳看了一眼灰扑扑的天空,“坦白说,如果不是面临断粮之虞,我才不想出门。”
“你没带助理去?”
“晶晶跟靳炜,小潘和司雨跟武焰,我事实上一个助理也没有。”
“不考虑找一个?”
“麻烦,万一像司雨一样,相处久了却突然要离开,感觉很不好。”他顿了顿,“少了司雨,武焰就好像少掉了一只手,那天听到他跟女朋友讲电话,居然也说舍不得司雨去唸书。”
别人看reaL星路顺遂,但在顺遂的背后花了多少代价,又有谁知道?
签约时,他们不过是新人,刘哥虽然看好他们,但预算毕竟有限,后来他们坚持要自己做唱片,于是就此开始刻苦的过程。要不是司雨百般支持,出片日期还不知道要延宕多久。
“你呢?”
“也心痛啊,司雨跟我们是革命感情,她这次决定到东京读服装,莫烈跟武焰帮她把两年的学费全部缴清,靳炜借出他前年在东京买的公寓,看,我们对她多好。”
夏沁雅轻笑,“你送她什么?”
“什么也没有。”
“那还敢说对她好?她一个人到东京,人生地不熟,你也没有稍稍支援。”
“大不了有空去东京找她玩,反正现在交通这么方便,几个小时算什么。”亦阳不以为然的说,“我要是高兴,还可以早上在台北录音,下午跟她喝下午茶,晚上回来开会,远?一点都不觉得。”
“你们对司雨真好。”
“那是因为她对我们更好。”
这是实话。
即使现在已经有了华人乐坛第一的地位,但亦阳一直不曾忘记reaL是怎么出道的。
第一张唱片做足了半年,不是工细,而是因为时间太有限。
别人的录音室是连续几天几夜的使用,而新人就只能卡中间的时段,运气好的话可以有一整天,运气不好时,练个两、三个小时就散也是常有的事,有时候甚至只是修改几个音符就结束。
为了配合录音室的使用时间,只能做一些兼职,兼职的薪水不多,数不清有多少次是吃泡面过日子。
司雨知道后,跟刘哥要求中餐时多订四个便当,接着还从公司的仓库翻出旧的微波炉,每天下班时替他们带吃的东西过来,WMM 的中餐订哪家的便当,住处的桌子上就会出现哪家便当,连附赠的饮料都不会少带。
夏沁雅微感惊讶,“四个便当不轻耶。”
“所以啦,证明司雨对我们有多情深意重。”
“司雨提了多久的便当?”
“足足半年,风雨无阻天天来。”亦阳想起那时候被他们戏称为司雨牌的便当,忍不住一笑,“在 Live House 演唱也没什么钱,等到薪水下来,只会想买好一点的乐器,就这样,一直都很穷,别人天天吃便当吃到怕,可是那个便当对我们来说,是一天中最好的一餐,更妙的是初二、十六公司拜拜的水果,最后总是会出现在我们的冰箱里。”
夏沁雅微笑,“真的?”
“有一次我们去公司刚好在拜拜,被刘哥拉去,看到桌上一整排都是我们喜欢吃的水果,差点昏倒,觉得很像在拜自己。”其实他刻意省略没说的是,那时还有一大叠他最爱的东尼玉米片。
每天回到住处,桌上一定会有她留的纸条,告诉他们冰箱有些什么吃的,要微波几分钟。
司雨很体贴的一点是,虽然她看到他们玩音乐玩到败家的事实,但也能体谅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她为他们所做的一切,全部建立在“公司资源”上,签字后也属于WMM 的,他们使用得理所当然。
“我之前还以为所有的新人都是这样,后来直到reaL红了,看到新人被训练的情况,才知道不是。”
“司雨为什么对你们这么好?”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半眯起眼,遥想着说:“那时录音,第一张唱片是工业摇滚,司雨为了我们想要的录音效果,百般交涉借来了价值百万元的鼓,还有一把造价七十多万的吉他,我看不到她费了多少心力,但知道她对我们真的是尽心尽力。”
亦阳有一点没说的是,后来专辑大卖后,他回到店里将那把吉他买下当作纪念除了写歌录音之外,并没有正式出现在会刊或是演唱会上。
并不是为了保密或是更深沉的理由,而是吉他正面有reaL团员恶作剧的签名以及司雨的涂鸦,他,怎么可以带着一把有着鬼画符签名以及怪水草图案的吉他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