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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说不会伤害她?他这副大剌剌的模样,不知道伤了她的眼睛多少回了!

  她又叫——

  最后终于叫哑了嗓子,而依然没人来看看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股失落、一股倔强,同时在她心头上冒了出来。就在这时,男人的大手揽住了她。



  庆莳劈头一个巴掌,就往男人打过去。

  男人顿了一下,庆莳以为他会发怒,没想到——

  「我真不会伤害你,庆莳。」他看着她,竟温柔地对她笑。

  甚至,依然坚持要把她抱回怀里。

  「我只是……」他想解释。

  庆莳讨厌他不明不白的亲近,牙一咬,猛地推了他一把,偏偏男人的手勾住了她,结果两人一块掉下炕。



  庆莳跌在男人厚重的身上,像掉在好几层软垫上,没什么大碍。可男人的头却结结实实地撞上条凳的角,光听这声响,就知道撞得不轻。

  庆莳以为摆脱了男人的纠缠,想走,男人的手劲却还是没松。她心悸地大叫:「搞什么?!你搞什么啊你?!」

  男人吃力地撑起上身,勉强勾到了庆莳摆在炕边的棉袄,要披在她身上。「很冷,很冷,我不要你病着,庆莳……」

  庆莳着实一愣,心头怪怪的。

  但她还是四肢并用地反抗。「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啊!装模作样的混帐!」

  她打他的头、打他的胸、打他的腹,可一样松不开这男子的手!而且他的肌肉好硬,打得她手好痛。

  最后男人箍住她的臂膀,跟她开条件。

  「你不要冲到外头去吹风,我就放手。」

  庆莳听了简直要昏倒,她不逃出去,难道要跟这诡异的家伙,留在这儿男女授受不亲?

  更何况她去外头吹风,关他屁事!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既然没人来救她,她也能保护自己!

  她想弓起大腿,但是下身也被这顽强的男人给缠住,动不了。

  她试着移动手臂,还好这男人似乎怕伤了她,不敢太用力箍她。于是她的手就这样勉勉强强的,探进了两人紧贴的肚腹之间。

  向下摸索着、摸索着……

  「庆莳?」男人奇怪地看着怀里这团蠕动的小东西,正等待着她的回复呢,为何她的小手越来越不安分?搞得他全身很热,呼吸变得浓浊,几乎想舒服地呻吟出声……

  庆莳眼睛一亮,终于摸到了一团暖呼呼、软绵绵的东西。就是这个!

  然后,她毫不留情地,用力给他抓下去——

  男人倒抽口气,狰狞着五官,眼睛瞪得好大,双唇抿得死紧,热汗变冷汗,开始直直冒……

  天!这小东西竟打这种主意?

  庆莳嘿嘿坏笑,一直在等着他松开她的空隙。

  但没有。

  还是没有空隙。

  他竟默默地吃下这痛?!

  不是说男人最敏感的就是这部位吗?

  而这男人只是颤抖地再收紧手臂,紧紧的,呵护的,把庆莳更融向他的怀里。

  庆莳就这样愣愣地被锁在怀里,脸颊紧贴着男人热烘的肌肤,战战兢兢地呼着气息。命根都抓了,还逃不了,她想不到办法了。

  现在,她只想知道……

  「你想劫财,还是,劫色?」她问。

  男人的身体整个僵愣住了。庆莳觉得他好像被吓了一跳。

  「我不会伤害你。」他说,声音很哑。

  「那你想怎样?」庆莳凶凶地问。

  「只是想抱你。」

  「什么?」庆莳终于抬头,瞪他。一激动,手又施力,男人的脸更僵。

  「难道我的怀抱,没能让你想起……」他说得很无辜。「你娘?」

  庆莳一阵颤栗。

  「庆莳不是想娘了吗?你睡着的时候……一直喊娘。」他又问,有点喘。「我想让你想起你娘,让你有勇气。」

  她皱起眉头。

  这男人,为什么会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

  现在激动平息了,她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梅花清香,就像记忆中母亲的怀抱一样。而这味道,就是来自身下这男人……

  「我想让你觉得,你娘,一直在你身边,抱着你、保护你。」男人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抚上庆莳的乱发,那谨慎,像是怕又惊动了什么可怜的小动物似的。

  听到娘,庆莳呆呆的,任他替她温柔地梳理乱发。

  他怎么会知道她想娘的心情?

  他又怎么会知道她现下最需要的就是勇气,好面对那要让她窒息而死的困境?

  男人又说:「以后,不会让你再被欺负、再被牺牲了。你别怕了,庆莳。」他吁了口气,咽了口唾沫,很努力地堆起笑,想用这笑容安抚她的不安。「因为,我来了,来到你身边了……」

  这几个字眼,让庆莳的眼睛终于对上了这个男人。她发现,这男人的眼睛很深邃,饱含一种可靠的温柔。

  看着看着,庆莳掉出眼泪。

  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她现在都不去想了,她只想知道——

  她真的,可以不被牺牲了吗?不用再害怕了吗?

  这种承诺,一个陌生人的承诺,她能相信吗?

  她不知道、不知道,但是她想要相信,想要依赖。

  这种又累又怕的生活,她不想再过了!她想要让娘的香味,一直充斥在自己四周,让自己有勇气,有依靠,觉得自己还有人陪着……

  哇地一声,庆莳毫无防备的,就在这男人的怀里大哭了一场。

  而男人好像什么都懂,只是静静的,像母亲抱着孩子一样,听着她的哭喊。

  他就这么一直听她哭、哭、哭……从嚎啕大哭,直到抽气哽咽为止。

  最后,等庆莳的情绪稳定了些,他才闷闷地说:「好了,庆莳,现在,能……放开你的手了吗?」

  庆莳想起了,就是昨天。

  昨日,一如往常,她像个什货郎一样,把所有在大栅栏街︵注一︶上买来的东西,全扛在肩上,带回在喜雀胡同的家。

  有二十斤的煤。

  近日冬天极冻,她后娘怕冷,少不了炭盆。但后娘又想省去那给小驴车运煤的两个铜板,所以庆莳每天都得背回二十斤的煤。

  有两大陶锅的糖蒜与甜酱什香菜。

  后娘早食吃棒面粥,一定要配那粮食街上着名的久酱园的酱菜,而且要求日日新鲜,所以庆莳也得一次次吃力地抱回家。

  有一长壶满满的热豆汁儿。

  后娘就爱喝这铁门胡同里的豆汁儿,绝不喝别的,她一样认命的,来那遥远的铁门胡同的小摊,排队买豆汁儿回去。

  这样的行程,几乎是庆莳每天都得跑的,不论晴天还是下大雪,绝没有例外。

  而这过程中间,又被多少狗仗人势的歹人欺负,那更是庆莳想都不敢回想的。毕竟这些人都知道,她是多么不被疼宠的孩子,欺负一下,不会被说话的。

  第1章(2)

  庆莳的父亲王大班,在正阳门外的东边、喜雀胡同里经营王记油铺。

  庆莳是王家的长女,但从七岁那年开始,她就不曾过过千金大小姐的生活。

  她父亲把她当成十个伙计学徒般在用,要她任劳任怨地做、做、做,一直做下去,好似要她做完这一生一世,还完什么前辈子的冤债,才肯罢休。

  她每天的狼狈样,她都记得。

  煤篓的粉屑,把她的棉袄弄得黑糊糊的。

  裤子湿了半边,因为背着煤篓的身子摇摇晃晃的,摇掉了半瓶热豆汁儿,腿都给烫麻了。

  卸下煤篓的腰,更是一时半刻直不起。因为……腰闪到了。

  可她没有因此而得到体谅。

  天寒地冻的,回家后,她还是被后娘罚跪在垂花门外。

  她激怒后娘的原因,是因为她回来迟了。背着二十斤煤的她,脚步慢,冻天把酱菜与豆汁儿都给弄霜了,搞得后娘完全没了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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