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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不是普通的玉盘,是千年古玉!”太后叫道:“是我打算陪葬用的,你居然敢打它的主意?真是娶了媳妇就忘了娘!”

  乔溪澈听得满头雾水,却不敢多嘴询问。

  “溪澈,你知道那玉盘吧?”终于,太后转身向她问道。

  “什么玉盘奴婢会认得?”



  “那是你父亲贡奉给哀家的,当年我与你姑姑闹得最凶的时候,你父亲为了暂缓宫中紧张局势,派人送来的,说是替你姑姑赔罪,还记得吗?“呵,她记起来了。

  当年姑姑仗着受宠,一心想劝先帝另立太子,太后知道后,与她闹得天翻地覆。父亲觉得如此明目张胆地与太后一派作对时机尚未成熟,便命人采了块千年古玉,制成龙凤玉盘,送给太后,平息了事端。

  太后十分喜爱那玉盘,据说那玉有冬暖夏凉之奇效,太后饮热汤、食鲜果,都离不开那东西。且那玉盘雕工细腻,有夜明之光,搁在屋中,实为极品摆设,更让太后爱不释手。

  怎么,今天的争执,竟是为了那件旧物?

  “奴婢知道。”她点了点头,“不知那玉盘如何惹太后生气了?““不是玉盘惹哀家生气,是这个逆子!”太后朝万俟侯一指,“他要将那盘子砸碎!”

  “这是为何啊?“乔溪澈一阵愕然。



  “别听老人家夸张。”万俟侯对她使一个眼色,笑道:“哪里是砸碎,只不过想做副棋子罢了。”

  棋子?她又是一怔。

  “你道他做这副棋子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那个新婚媳妇!”太后怒吼道:“他媳妇说,古玉的声音好听,若做成棋子,对弈之时肯定赏心悦耳,他就答应了。这是不是娶了媳妇就忘了娘?“原来如此……呵,文敏公主果然幸福,淡淡一句话,就可以闹得母子反目。

  乔溪澈忽然觉得羡慕,从小到大,都没像此刻这样,不只羡慕,而且嫉妒。

  “溪澈,哀家什么也不说了,那玉盘也算是你父亲的心血,你舍得吗?“太后问道。

  “奴婢舍不舍得,有什么关系?“她不禁涩笑。

  呵,她,如此渺小、微不足道的一个人,哪里有本事插手皇帝家事?

  “你只管说便是!我这皇儿,谁的话也不听,但你说的或许管用。来,告诉他,说你不舍得。”太后强迫道。

  她说的会管用?乔溪澈僵住,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抬眸看向万俟侯,发现他的目光也在这微妙之际与她相触,但只一下,便移了开去,谑笑浮上俊颜,他的嘴唇似有讽意。

  “母后,谁说她的话我就会听?“他狠绝地道:“一个小小奴婢,她凭什么?“小小奴婢?

  呵,五年来,他第一次用这样贬低的词语来形容她。一直以为,她就像是他的影子、他的亲人……“母后,不妨告诉你,现在文敏才是我的一切。文敏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要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那玉盘,你愿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万俟侯冷冷强调,俊颜倏然一沉,让人不寒而粟。

  太后愣住了,乔溪澈也愣住了。

  这样陌生的万俟侯,她从没见过……或许从今以后,他会一直这样陌生下去。他,不再是她如影追随的男子。

  为了取悦文敏公主,就连亲娘的感受他都可以不理会了,更何况是她呢?

  乔溪澈从小习画,却从未像此刻这样,手里画笔不停颤抖。

  画中,那对赤裸胴体的交织纠缠,她每看一眼,心尖就像有毛毛虫爬过似的,坐立难安。

  每一次,将画中肌肤抹上绯色,她的脸上,亦同样绯红。

  所幸今日,这折磨人的工程就要完结了,终于,她可以不再被羞怯煎熬。然而,却像中了奇幻的毒一般,合上画册,她脑中就浮现出那惹人脸红心跳的一幕幕,挥之不去。

  原来,男欢女爱是这样的……从前她对此没有半分了解,看过一些描写情史的闲书,文字的怞象无法给她具体的观感,直到今时今日,她终于懂了。

  她思绪翩然,将画中男子转换成万俟侯的模样,一想到他与文敏公主就像画中人似的夜夜狂欢,就有遏制不住的酸涩在她的胃里翻滚。

  “乔姐姐,圣上催你快把画册送给国后,今天,是国后的生日。”有宫人来传。

  呵,对了,今天,是文敏公主的生日。

  她日夜沉溺在作画之中,居然差点忘了。所幸,还有数笔就能完成,没耽误人家新婚夫妻的闺房之乐。

  如脸上浮现涩笑,绘下最后一撇,将画册迎风吹干墨迹,合上,叠好,前往凤熙宫。

  本来,她应该用金盘盛装,以示国君大礼的尊贵,然而毕竟这是闺房私物,不便满世界招摇,只得将画册藏入袖中,打算向国后请了安后,再俏俏呈给对方。

  来到凤熙宫,果然四周已经摆满朝中诸吏、各国使节贡献的贺礼,大殿俨然变成库房般拥挤。

  宫人引着她往陈文敏寝阁中走,然而此间却十分寂静,只见热闹的贺礼,而不见熙攘的道贺之人。

  更为奇怪的是,陈文敏并没有盛装打扮,只穿着家常素衣,长发披散,一副无精打采的病容。

  “给国后请安一一”乔溪澈跪拜道。

  “乔姑娘来了。”她懒懒回应。‘圣上有什么话要传给本宫的吗?““圣上请国后酉时三刻到东阳殿一聚。今日国后生诞之喜,圣上特备歌舞宴饮,为国后庆生。”乔溪澈答道。

  “难为圣上一番美意,臣妾恐怕要事负了。”陈文敏忽然叹道。

  “怎么……”乔溪澈一怔。

  “本宫身子不适,方才饮了汤药,昏昏沉沉的,只是渴睡。”她按住额头,略微声吟。

  “快请太医来瞧瞧。”乔溪澈不禁着急。

  “瞧过了,说没什么大碍,只是感染风寒。”

  “奴婢这就请圣上过来探望国后。”

  “不不不……”陈文敏似有些紧张,撑起身子表示,“虽是风寒小症,却有传染的可能,圣上来此,反倒不便。乔姑娘请转告圣上,以龙体为重,臣妾好转之后,立刻前往东阳殿赔罪,望他勿念。”

  难怪这宫中如此冷清,不见道贺之人,原来国后抱恙在身,屏退了所有闲杂人等,只想清休。

  对方既然不舒服,她也不便在此久留。寒喧了两句,乔溪澈便转身告退。

  凤熙宫她熟门熟路,婢女并不远送,任她独自穿过游廊而回。

  她行了片刻,总感到似有什么要事还没完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直至即将踏出宫门的刹那,她无意中碰触衣袖,才“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画册!

  她怎么把这重要任务给忘了?是存心忘记的吗?难道是她无意识的妒意在作祟?

  乔溪澈进退维谷,不知该不该返回……将这样刺激的画册交给卧病之人是否合适?

  她怔了一怔,最后还是决定完成任务,转身往寝阁走回去。这画册在她手中,仿佛千斤负担,早点送出去,她也早一点送出心中蚤乱,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步子急而轻,回到游廊尽头、寝阁之外,只见四周静俏俏的,方才值守的宫女不知哪儿去了。

  国后睡下了?

  她想请人通传,可是好半晌仍不见半个人踪影,不敢贸然闯人,又不想就此离开,只得静静伫立在窗下,等待值守的宫女返回。

  “唔……”

  忽然,她听见一道娇媚的声音从屋里传出,似乎是陈文敏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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