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楚非被双腿酸麻的不舒服感觉给弄醒,她的脖子很酸、脚很麻。
楚非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揉一揉发麻的脚,但是正当她要把手从公孙凛的手掌里抽开时,一股很轻微的力量牵制住她的手。
楚非有点傻住,她眨眨眼,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连忙看了看与公孙凛交缠的双手。
看了之后,她僵怔,随即泪如雨下。
不是错觉!
公孙凛握住了她的手!
一开始是她握住他的,但是现在却是他握住她的。
楚非万分惊喜,顾不得双腿酸麻没知觉,她连滚带爬地上了床,避开他的伤口,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脸颊,聚精会神地紧盯着他的眼帘。
「公孙凛?」她不确定地喊着,声音轻微细柔。
「你醒了对不对?你听得见我说话对不对?」
公孙凛完全没有反应。
楚非不放弃,又问:「没关系,慢慢来,我知道你刚刚握了我的手,你是想让我知道你没事了对不对?」
公孙凛仍然没有醒来,但是他的眼帘微乎其微地颤动了一下。
楚非看得很仔细,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公孙凛似乎是想用眨眼来表达他的意思,只是他还睁不开。
她心跳如擂鼓,紧张地喘着气,再问:「我看见了,你想眨眼对不对?不要急,放轻松,慢慢睁开。」她安慰着他,其实她才是那个最着急、最无法放松的人。
楚非屏气等着,心里忐忑不已。
半晌之后,公孙凛的眼帘动得更厉害了,终于,他的眼皮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然后全部打开,看向楚非。
「公孙凛?公孙凛……」楚非感动到激动痛哭,她抱住公孙凛,将脸埋进他的颈窝。
她等这一刻等得好心慌、好害怕。
涣散的意识凝聚成形,公孙凛想起了昏厥前的影像,窜入公孙凛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楚非。
他看到她抱着他猛哭,心中好不舍。
他想喊出她的名字,告诉她没事了,但他的喉咙乾渴疼痛,喊不出声,只能蠕动着唇办。
楚非抬起头,看见他的举动,又哭又笑地捧着他的脸,在他的脸上边吻边说:「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她宽心了,公孙凛终于醒过来了,这让她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她忙着端水喂他喝,又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喝点米汤?
公孙凛摇了摇头,眼睛片刻不离地注视着她,他看到她的憔悴、看到她的脸颊消瘦、看到她眼底下的黑影,知道这些天她肯定吃足了苦头。
他想叫她别忙了,过来躺下休息,但是喉咙仍然痛缩,他勉强着,嘴巴只能发出细微沙哑的怪声。
楚非耳朵趋近仔细听,又看着他的唇形猜测。
「要我陪你?」
公孙凛点点头,眼角含笑。
楚非也笑了,她脱鞋上床,在他的身边躺下,侧身看着他,眼睛舍不得闭上。
公孙凛又动了动唇瓣,只能勉强说了一个字:「睡……」
「好!我睡就是了。」
楚非听话地闭上眼,然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倏地睁眼,把手钻进被褥里,寻到公孙凛的手,十指交拙地握着之后,才又安心地闭上眼。
公孙凛看着,既觉得安慰又不舍。
他心爱的女人啊!这个牵着他的手,教他满心挂怀的女人,他真想一辈子不放开她,永远与她相伴到白首。
第10章(1)
在楚非悉心的照料下,公孙凛恢复得很快,在他清醒之后的第四天,已经可以起身下床了。
楚非端着刚煎好的药,放到唇边吹凉后,喂公孙凛喝下。
公孙凛好心情地看着她温柔贤慧的一面,脑海里幻想着她绾起发髻,为人妻的那一幕……
他有感而发,忽然开口道:「楚非,过些日子我找媒人上楚家医堂提亲,我们尽快完婚吧。」
楚非听了,愣住,脸颊红透,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但是她随即又想到另一个问题,脸色瞬即变得忧愁。
「可是我女扮男装的身分该怎么解决?所有的人都以为楚家的子嗣是个男子,你总不能迎娶一个男人回家吧?」
公孙凛摸着她的头,安抚道:「这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你有办法?」
公孙凛点头,这一次来到温州意外受了伤,反倒让他心生一计,想出了如何让楚非恢复女儿身的办法。
「嗯。」
」到底是什么办法?」
「别急。」他摸了摸她的头,举手投足问充满爱怜。「这事儿还没完全计划好,反正,你只管相信我就对了。」
「好!」楚非点头,不再追问,她当然相信他。
忽地,公孙凛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直盯着她看。「你可知公孙敏精通命理之术?」
楚非不作声地摇着头。
「今年,公孙敏曾替我卜了个卦,卦象显示我命中会出现一个阻碍官途发展的绊脚石,但他同时也是我的救命星,那时,我并不以为意。当你误打误撞帮我避开牌楼倒塌的危机,之后又帮我吸出蛇毒,我当时也只是半信半疑地猜测着你会是公孙敏口中的那个救命星吗?毕竟,凭你是绝对阻碍不了我的仕途的,可是现在我终于明了了,绊脚石的意思居然是……」
公孙凛迟疑着停住,不说了。
「怎么不说了?」
「没事。」公孙凛决定暂时不让她知道。
他低头看了看她的脚伤,心疼地叮咛着。「你的脚伤都有定时敷药吗?复原得如何了?」
「我的脚现在还有点瘀血未退,不过已经不碍事了,我都有在敷药,你就别替我操心了。」
「怎么能不操心呢?看你,你好像瘦了些,别只顾着关照我,自己的身子也要注意啊!乖,你先去客栈楼下吃点东西,回来再好好睡一觉。」他微笑着,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视线由上往下看着她越发纤细的身子。
「我不饿也不累。」楚非摇摇头,不肯走,她不放心公孙凛,她一刻也不想离开他。
「好!」拿她没辙,公孙凛只好改口。「那我饿了,你去请灶房准备一些清粥小菜,陪我一起吃好吗?」
「嗯!」楚非高兴地点头,听到他说饿,她很开心。有胃口吃东西就表示他身子的状况越来越好了。
*
这天,因为要让公孙凛服用的药材都已经用完了,所以楚非回到义诊堂里取药。
义诊堂里的其他大夫都正忙着,楚非稍微打声招呼,拿了药之后本想要马上离开的,但是眼角瞧见角落里的一张床上,一位神形憔悴如槁木的病人朝她伸手,那病患呢喃地求助着。「大夫,求求你,先帮我诊治……我好难受……」
楚非问了旁人,明白那是今早才刚被送进来这儿的病患。她看其他的大夫手边都有病患要处理,一时心软,决定稍微逗留。
楚非蹲下身子,帮那名病患把脉针灸,她掀开病患的衣服,发现皮肤上有几处暗色的红疮,明白他身上染有瘟疫,而且病况相当严重,只怕时日无多,她能做的只有帮他多针几处止痛的穴位,好让他剩余的日子不那么难熬。忙完后,她把那名病患的状况交代给其他大夫,要他们务必将病人另外隔离,免得这病又传染给其他人;。
楚非离开后,那名病患被抬至义诊堂后面的小房间里,依楚非所交代的,把他与一般病患隔绝开来。
几天后,那名病患回天乏术。同时间,客栈里传出消息,说是楚非因为帮那名病患诊治,自己也染上了病,目前昏迷不醒,情况相当不乐观,恐怕凶多吉少,为了怕病症扩散开来,公孙凛包下整间客栈的后厢房,不让人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