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闻言,公孙咏转身走人,一点都不罗唆,因为他知道大哥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当公孙凛一踏入那间民房,屋内的病患及御医皆停下了动作,那些病患傻愣地看着他,一方面是因为他一身华服的,显得格外突兀;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傲视群伦的尊贵气度与卓绝出众的仪表让人移不开目光。而那四名御医则是因为认出他是公孙大人而愕然着。
唯一不受他影响的人便是那个正蹲在地上,低头帮病患处理腿伤的娇小身子。
所有人都察觉到他的出现了,可偏偏就是那个让他魂牵梦萦了好久的人居然不抬头看他。
很好!她是忘了跟他之间的约定了吗?不写家书就算了,竟然还对他视若无睹!
公孙凛默不作声地走到楚非身旁。她依旧是男子装扮,但是一身简陋的粗布,与她在宫里时所展现出来的儒雅飘逸不太一样,现在的她看起来年纪更小了些,像个乳臭未乾的小子。
那名正在让楚非处理伤口的病患早在公孙凛一进门时就已瞠目,而如今这名贵气公子又来到他身旁,让他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大老粗吓得浑身一颤。
感觉到病患的不对劲,楚非没抬头,开口安慰道:「张大伯,要委屈你再忍一忍了,这伤口不刮乾净是不成的。」
见对方完全没有回应,楚非这才惊觉四周的气氛变得诡异。
是发生了什么事呢?正思索着,忽见眼前一抹衣袂飘扬,那衣料看起来相当上乘,不像温州这地方的百姓会有的穿着,她疑惑地抬头往上看,猛一瞧便对上公孙凛犀利如鹰隼的眼眸。
楚非当场傻住,瞠目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公孙凛弯下腰,俊朗的容颜逼近她眼前,瞧见她消瘦不少的脸蛋,公孙凛胸口抽痛着。
「怎么?不认得自己的夫婿了?」他贴近她的耳畔,细声耳语。
楚非闻言,脸蛋顿时胀红。
「其他大夫可以先接手这工作吗?」公孙凛指了指那名张大伯的腿伤。
「嗯。」楚非颔首。
「很好!」公孙凛满意地点点头。「跟我走。」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楚非跟在公孙凛身后走出了民房。
*
来到客栈,公孙凛先与公孙咏会合,公孙咏瞧见自家大哥的身后跟着一名男子,他很好奇,一脸疑惑地打量着楚非。
就是为了这个人,让他和大哥连夜赶路?什么人啊?这么重要?居然可以让大哥抛下京城,连生辰都不过,便心急如焚地赶来温州这儿。
等等!公孙咏僵住,忽然觉得这个人有点儿眼熟,他不就是中秋夜那天被大哥救起的落水的少年吗?他记得他叫什么来着?对了,他想起来了,他叫楚非。不过怪了,大哥怎么会和他牵扯在一起呢?而且更诡异的是,瞧大哥跟他互动的情形看来,他们好像很……很熟。
公孙凛不理会他采究的眼光,迳自问:「我的房间在哪?」
第8章(2)
公孙咏带他们来到一间房前。「就这儿,在我隔壁房。」公孙咏好奇到不行,终于忍不住开口求证。「大哥,他不就是那个楚非?」
「正是在下——」楚非拱手,正要自我介绍时,却被公孙凛打断。
「进去!」
公孙凛推开门,先把楚非送入房内,遮挡住公孙咏好奇的目光,接着他跟着跨入房内,临关门时,他交代了一句。「别来吵我们,你嫂子她累了,需要休息。」
公孙咏闻言,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嫂、嫂……子?!」
他是有想像过大哥成家的对象啦,不过,怎么可能会是……楚非这个男人?
公孙凛坦言,在自家兄弟前,他不刻意隐瞒楚非的性别。「她确实是你的嫂子,她只是女扮男装。咏弟,关于她的真实身分只有咱们自家人知道,这事绝对不能胡乱张扬,否则会给她惹来杀身之祸的,你的嘴巴最好谨慎点。」
说完,关上门,留下一脸错愕的公孙咏。
站在门外,望着关紧的房门,公孙咏怔忡着,好半晌之后他才回神,喃喃自语道:「女扮男装耶!好……好特别的嫂子喔!」
一关上客栈的房门,楚非的手腕便被扣住,才一瞬间的功夫,她的身子便已经被公孙凛拉到床铺上,紧紧地搂在怀里,随即,一个急切热辣的吻落下,吻得她怦然失神,蓦地,她忽然想起一事,急忙把手伸到两人之间,挣扎着想要推开公孙凛。
她喘息着制止。「不成!我这身衣裳沾满了病患的秽气,怕是会染给你。」
公孙凛顿了顿,就在楚非以为他会因此而节制时,公孙凛却勾出一抹笑。「既然如此,脱掉不就得了。」然后便作势要扯开她的系腰。
「你真是胡闹!」楚非扬眉,嗔瞪了他一眼,便伸手拍开他搁在她腰间的手,然后赶紧将衣物拉妥系紧。
真是的!哪有人这样的,才一见面就要剥光她的衣裳。
公孙凛倒也不强求,反正他已经先要到一个吻来解相思之苦了,剩下的等会儿再跟她清算。
「我哪儿胡闹了?夫妻之间男欢女爱本是天经地义。」
「我指的不是这个。」楚非的粉拳警告性地槌了公孙凛的胸膛一下。「我是指你为何不在朝内?」能够看见公孙凛,她自然是万分欣喜,但是她更担心是否朝中出了什么事?
「才一见面就急着赶我回去,你可知道,我会现身在这儿全都要唯你是问。」
「我?」楚非一脸无辜冤枉。
「嗯哼!」公孙凛边点头,边挑眉地暗示她再想一想。
「啊……」楚非仔细回想,推敲出大概的原因后,不禁理亏地吐了吐舌。
公孙凛的额抵着她的,让她清楚地看见他眼里的埋怨。「是谁忘了约定,晚了两天没有信函啊?你道,我能不亲自来一趟吗?楚非啊楚非,在你心里,当真把病患看得比我还重要吗?」
他万万想不到,高高在上的他居然有沦为跟平民百姓吃醋嫉妒的一天,这全都是拜眼前的女人所赐。
明白公孙凛动了怒,再加上自己理亏,楚非赶紧改口喊道:「凛哥哥你言重了,在楚非心里,凛哥哥的地位无人能及、独一无二。」
「最好是这样。」公孙凛的脸色在听见她喊了凛哥哥之后,稍稍缓了缓。
「不是我不按照约定写信函,而是我手边没有文房四宝可用了。」
「怎么会呢?我可是运用了不少在朝中的势力,额外多拨了一些支援物资送往这儿来,别说是文房四宝了,就连你指定要的药材也都一样不缺不是吗?」
「我知道,你从京城里派人送来的救援物资都堆放在义诊堂的仓房里,但是前些日子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雨,冲毁了疏洪人员才刚筑好的堤防,河水泛滥,都淹到义诊堂来了,当时大夥心急着抢救那些救命药材,忙着将药材搬往高处放,压根儿没余力去管其他物品,等到水退了,清理仓房时才发现那些用来写药帖的宣纸都已经糊烂了,我曾想掏银子去买些宣纸来写信给你,但是这儿的民众光是应付疾病与水患就已经疲累不已了,哪还有空舞文弄墨呢?因此整座温州县城里找不着一家书庄可以购得文房四宝。」
公孙凛听着,想像她双足涉水抢救药材的画面,心里疼得紧,气焰全消。
他叹了口气,颊畔在她的脸庞厮磨着。「你喔!总是让我这么牵肠挂肚。」